茅山道士的师叔六十岁年纪左右,不留发髻不着道袍,只做寻常老人打扮,一身的肥大布衣,脚穿千层底布鞋,肩上斜挎着个一寸见方的黑漆木箱,旁人见了,也只当他是老中医,谁能想到居然是个道士?老杜见他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宽厚的额头更是隐隐泛着红光,知道是有真本事的高人,丝毫不敢怠慢,态度极其恭敬卑微。那师叔来到茶馆,先是观察了一下四周环境,似乎对什么事情特别好奇,等观察了一圈后才看了看我的情况。趁他检查之际,茅山道士在一旁小声问道,“师叔,依您看怎么样?是不是很棘手?”

“棘手?”师叔嘿地冷笑起来,“棘手便不用管了?捉鬼驱邪乃是茅山道士的本行,若是遇到难处便不做,那还不如趁早脱了道袍回乡下种田。”

茅山道士给他教训得满脸通红,低着头不敢搭腔。

“打开木箱,把银针给我。”师叔沉声吩咐,茅山道士哪敢有二话,手脚伶俐地打开师叔随身携带的木箱,从里面取出一个牛皮布卷,展开来一看,里面插着一排排各式的银针,大小粗细,均有不同,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茅山道士抽出一根针来,恭敬地递了过去,“师叔,给您。”

师叔瞄了一眼,并不伸手去接,“换根粗的。”

茅山道士连忙换了跟粗针递上,师叔拿在手里掂了掂,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吩咐老杜,“去取只空碗来。”

老杜依言到厨房碗柜中取了只青花瓷碗,师叔把碗往炕沿边上一放,左手狠狠捏着我的手腕,以防我吃痛乱动,右手持针又稳又狠地冲着指腹扎了进去。都说十指连心,那银针直刺入大半截,寻常人早痛得叫妈了,我却半点儿反应也没有,可见精神已微弱到了极致,用不了多少工夫,四肢百骸就要给那恶鬼完全占据,到时候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师叔见状眉头一皱,飞快地抽出针来,又在其他四指上挨个刺了个遍,我虽然没有反应,但指肚却很快渗出黑色的血珠来,顺着手指滴在青花瓷碗里。只是那黑血比寻常血液要粘稠许多,滴了几滴就再不往出涌了。

师叔把我的手放回,拿起青花瓷碗仔细研究起里面的黑血来,凑到鼻前一闻,只觉得恶臭难闻,夹着几分腐朽发霉的味道。他沉吟道,“我若没猜错,这恶鬼应该极有来头,却不知什么原因偏偏占据了这孩子的身体。我看这孩子骨骼清奇,根骨极佳,是个修心养性、淬炼学术的好苗子,难道正是因为如此,才给恶鬼盯上了?”

老杜不敢搭腔,小心打量着他的脸色,心里真是说不出的忐忑不安。

师叔抬头向老杜询问,“这孩子跟你什么关系?你把这孩子的来历跟我细细说了,不要有一丝隐瞒。我听了之后才能决定要不要帮你做法驱鬼。”

老杜原原本本地把情况说了一遍,师叔听得震惊不已,低着头迟疑不语。

老杜那拜把子兄弟在一旁给茅山道士使了两个眼色,让他帮忙催促,茅山道士上前一步,还没等开口,师叔就伸手拦住了他的话,“说实话,这恶鬼的力量实在强大,我也没有十足把握能够成功将他降服,你们若是愿意,我倒可以试试,只是有个条件要先说在头里,不知你们能不能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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