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还没有开春,内务司已经着手办起了亲蚕礼。
亲蚕礼由皇后主持,率领众嫔妃、命妇祭拜蚕神嫘祖、采桑餵蚕,以鼓励国人勤於纺织。①
前头两年,顾炎宁为了讨清闲,皆称了病,这好事便落到了丽贵妃头上。
今年,内务司还是照旧来翊坤宫询问了一遭,谁料原本高冷且话不多的皇后娘娘竟然兴奋道:“本宫身子康健,便将亲蚕服送来翊坤宫吧。”
顾炎宁这几日原本不太开心,因着她同狗皇帝闹别扭了。
朝阳被关去了礼佛堂,顾炎宁正无聊着,李逢舟对她虽有些好转,但并未很是亲近。这狗皇帝难讨好得很,近日顾炎宁使了新招数,名唤欲擒故纵,但那狗皇帝明显不中招。
顾炎宁想了想,觉得他比父皇高了那么一个段数。
她以往的招数,虽有灵验,但并不全管用,她得研究些新招数来。
难不成——是她美貌不再了么?
顾炎宁担忧地照了照铜镜,发现不是这么回事,这才放下心来。
不是她的问题,定然是那狗皇帝没有心。
她还未成功,她还要努力。
前几日她好心去寻他睡觉,半夜却被他踢醒数次,狗皇帝次次都一脸火气地斥责她的睡相不雅,且总对他动手动脚。
这么多年了,从未有人说过她睡相不雅,她堂堂一国公主,从小虽舞刀弄剑,却也习了礼仪,嬷嬷总说她的睡姿同仙女一般。
顾炎宁只当这狗皇帝故意找茬,在黑暗里睁着眸子瞪他:“皇上是大姑娘么,这么金贵的,还碰不得了!”
李逢舟浑然未觉她的恼意,只是道:“顾炎宁,你能不能稍微往里些,朕快被你挤地上了。”
未睡醒的困倦使得顾炎宁脑中一团怒火,几乎没过脑子,抬脚便将床边的李逢舟踢到了地面上。
李逢舟却揉了揉惺松的眼,立刻解释道:“你想起来了?顾炎宁,你先冷静下,你听朕说,是你要来找朕睡得,可不是朕强迫你的。”
李逢舟又强调了一遍:“是你硬要来朕这里睡得。”
想起个鬼!
顾炎宁捞着被子往上一提,盖住脑袋,便又睡了过去。
狗皇帝紧跟着爬上来,还若隐若无的叹了口气。
他还叹气?!
顾炎宁生了气,一大早便气冲冲地走了。还特意告诉了大太监来喜,她未睡好,很是生气,希望他如实转告给李逢舟!
谁料她在翊坤宫干等了几日,好几日未去清心殿,那狗皇帝竟然也不来瞧她一眼。
昨日她闹着不舒服,要看太医,竟然只有太医来了!
这是对待宠后的态度么?
谁还没个脾气了。
父皇也没有这么不讲道理且难伺候的。
苏嬷嬷再劝她去清心殿时,顾炎宁气得鼓着腮:“嬷嬷,你不必再说了,我心里自有算计,皇上他同我一道睡久了,过几日不习惯,自然会来寻我的,五哥说了,男人不能惯着,会上天的。我若总去寻他,他心里定会轻视我的。这是心机,我要想做宠后,必然要耍心机的,你不懂。”
“……”
行吧,她年纪大了,不懂,她倒也没瞧出帝王有哪里不习惯。
反倒听玉画和小蝶说,娘娘夜间总要起夜几次。
虽已经过了几日,顾炎宁仍然很是不悦,听得有亲蚕礼,便打起精神应下了。
她见过母后带着众妃和命妇们行亲蚕礼,风光得很,便连祺贵妃也只能咬牙切齿地,在背后说几句不满。
毕竟贵妃再如何贵,也就是一个妾室而已。
这等威风的好场面,她自然不能错过。
亲蚕服仍在丽贵妃处搁置着,内务司的大总管发愁地搓了搓手,道:“是,奴才近日便着人将亲蚕服送来。”
亲蚕服一连几日没有送来,倒是送来了一脸神神叨叨的丽贵妃。
顾炎宁撞见丽贵妃的时候正在御花园练武,这几日天放了晴,御花园的地面上也铺了一层毛茸茸的翠绿。
顾炎宁正同玉画拿枯树枝比划着。
不留神脚下突然滚来了一颗石子。
顾炎宁朝不远处的假山后瞧了一眼,抬脚便将石子重重踢了过去。
“啊!”
一声女人的惊呼从假山后传来。
顾炎宁低声对玉画道:“你有没有觉得,晋国后宫的女人都有点……呃……”
顾炎宁不知如何形容,想了很久才道:“脑瓜不太灵光的样子。”
玉画:“……”
顾炎宁拉着玉画轻轻踱步到假山旁,便听一个女人正低声抱怨着:“痛死本宫了!”
顾炎宁咳了咳,丽贵妃正捂着额头,瞄了她几眼,迅速的软软栽在地上。
痛呼道:“皇后娘娘,嫔妾何时开罪了你,你……你竟然意图谋害嫔妾!”
“……”
哦吼。
她在后宫待得够久了,还没见过这般硬撞生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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