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担心苏蘅的身体,又或者是明康帝的意思,第二天诚心堂一下学,容玥便匆匆前来探望,得知苏蘅打算先去拜访烁阳长公主再回诚心堂,小公主愉快地表示,她也许久未见烁阳姑母,想与苏蘅同去。

两人便约定明天一早在珍宝阁附近碰头,然后一同往公主府去。

第二天,苏蘅一大早便在珍宝阁门口等着,结果还没等来容玥,倒先等来一个摇着折扇,一身招摇的少年。

他一眼认出了站在马车旁边的苏蘅,先是兴奋地喊了一声:“郡主!”然后快步往这边来。

苏蘅眯着眼睛辨认了好半天,才认出来眼前这比容晏还花枝招展的花孔雀是富可敌国、手眼通天的大皇商淮阳沈氏家的继承人沈淇,便微笑着打招呼:“沈公子不必这般客气。”

哪知沈淇却突然凑上前来,盯着苏蘅,将她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了一番。

“沈公子,你这是做什么!”雀枝当即便不让了,上前一步拦在他们两个中间,目光里充满了警告意味。

沈淇却并未理会她,只是自顾自地摸着下巴,喃喃道:“确实很漂亮,比俞云台好看多了,怪不得他总是看你。”

苏蘅耳力非凡,闻言,眉头微挑:“谁看我?”

沈淇大概没料到会被她听到,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磕磕巴巴地说了一句:“没,没谁……”

他这话说的无厘头,苏蘅心里却隐隐有些感觉,呼之欲出,却又不敢相信,朦朦胧胧,说不清,道不明。于是故意逗他,以期可以借此转移注意力。

她学着沈淇的模样,先是故作高深地点点头,随后拖长声音道:“哦,我知道了,你说的可是……”

谁成想她话还未说完,沈淇就像个被针扎了的兔子,声调拔高了不止一星半点:“这可不是我说的,是你自己猜的!”然后便头也不回地一路跑回了珍宝阁的大门。

见此情景,苏蘅一时也有些哭笑不得。

她上辈子和沈淇倒也有过几面之缘,只是那时他已过弱冠,接管沈家多年,虽还是个促狭性子,可行事作风已然十分稳重,未曾想这人年少的时候竟是如此招摇跳脱。

正想着,容玥的马车这个时候风风火火地来了,停在苏蘅的马车旁边,小公主挑了帘子,满脸都是“又可以出宫了”的兴奋,挥着手帕招呼她:“阿蘅,我们走吧!”

“嗯,来了。”

马车停在公主府门口,还没等苏蘅着人去通报,便有一个碧青色裙子的婢女迎了上来,“殿下算了时辰,说这个时候五公主和庆宜郡主该是到了,怕怠慢了二位,派奴婢来迎,这不刚一出府,远远儿的就瞧见成王府的马车了。”

容玥一理裙摆,毫无架子地拖长调子同她玩笑道:“是秋婵姐姐眼神好!”说着,目光便又略过她往府里瞧,问道:“烁阳姑母可醒了?”

“早醒了,”秋婵抿嘴一笑,脆声道:“殿下昨日收了拜帖,高兴了一晚上,今儿一大早就起来,一个劲儿地催着奴婢来迎。两位还是快请进去吧,一会儿殿下等急了怕是要亲自出来了。”

苏蘅和容玥对视一眼,皆是一笑,然后由秋婵引着说说笑笑地往里头去了。

还没跨进正厅,便见一绛紫色宫装的妇人热络地迎了上来,嘴里半真半假抱怨:“你们俩可算来了,教我好等!”

正是烁阳长公主。

和前两日苏蘅在废宫画像上见到的截然不同,眼前这紫衣妇人虽生得端庄雍容,仪态万千,眉眼间却似乎少了一些妩媚灵动,精致归精致,只好似是个假人,与那画上之人也并不十分相似。

烁阳公主没察觉到她正神游物外,走过来亲亲热热地拉着她的手,上上下下地细细打量了两遍,欣喜道:“阿蘅这两年是出落得越发标致了,这么打眼一瞧,便让人心生欢喜。”

苏蘅这才强迫自己回神,弯起眼睛,娇声道:“哪有那般夸张,姨母惯会拿阿蘅开心。”

容玥在一旁噘着嘴,故作不高兴地扯着烁阳长公主的胳膊撒娇:“姑母好生过分,见着了阿蘅便不管我了,真真是喜新厌旧!”

“你呀,惯会撒娇弄痴!”烁阳长公主无奈地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左边一个,右边一个揽着两个小姑娘往里走,“外边风大,别在此处站着了,小厨房最近研究出来了好几样点心,咱们进屋去,边吃边聊。”动作间,不经意地一侧头,露出颈侧衣领遮挡下的一小块疤痕。

成王妃偶然提起过,那是她们小时候在宫里打闹的时候不小心留下的。

苏蘅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摇了摇头,心中暗笑自己魔怔了,竟因为一副画像和两句疯话,对烁阳长公主的身份起了疑。

且不说冒名顶替皇亲国戚是抄家灭族的死罪,一般人也没那个胆子,单就说公主府的侍从婢女,都是原先在宫里便跟在烁阳长公主身边的忠心耿耿的老人,若是她真的出了事,不可能没人察觉。

这样想着,苏蘅打消了心里最后一点疑虑,听她眉飞色舞地炫耀这点心的配料用法之讲究,乃长安城头一份的,然后弯起眼睛笑道:“不怪离家前母亲就给了阿蘅一盒榛子酥,原来是知晓烁阳姨母都会给阿蘅补回来!”

烁阳长公主闻言,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半是埋怨半是宠溺道:“你啊!不怪你父亲说你没大没小,打小便是个促狭性子,如今长大了,还学会拿姨母寻开心了!”

苏蘅拿鼻尖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臂,调皮地眨了眨眼睛道:“哪有?姨母惯会冤枉人!”

烁阳长公主见着最喜欢的两个小辈,很是欢喜,拉着她们说了一上午的话,又热情地留她们在府里用午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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