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倒地后一个黑衣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现了,看都没看枝枝一眼,就要将不省人事躺在地上的傅景之带走。
这人的身份不清不楚的让他把傅景之带走了若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你是谁?”枝枝紧紧的抱住傅景之的一个胳膊坐在地方仰头苍白的小脸上挂着泪痕眼底红彤彤的却目光坚定的质问。
黑衣男人皱眉,想要强行将两人分开。却瞧见那女人又整个抱住了地上的殿下一副要同生共死的样子。
春至不由得高看她一眼。
他早就知道,殿下最近宠着一个女人就养在倚梅园。据说在边疆的时候这女人挺英勇机智的,不仅从军营里孤身逃跑出来还杀了一个身强体壮的士兵。
如今看来,她对殿下还是存了几分真心的。
天上一轮圆月洒下淡淡的清辉,让人们勉强能够看清楚周围的事物。
春至又上前一步一道刀光闪过眼中他下意识侧身避开,才瞧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女人已经从袖子里掏出来了一把匕首,正直直的映着他。
而她手上拿的匕首,让他有几分眼熟,又仔细看了看上面镶嵌的宝贝,他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开口道:“我是殿下的暗卫,春至。”
枝枝是见过秋至和冬至的。没想到竟然还有春至,或许还有夏至。她也来不及思考为什么不是春分,一只手抱着傅景之,一只手握紧匕首,问道:“我怎么知道你说得是真的假的。”
方才她就一直闻到傅景之身上有血腥味,后来还被逼着吞了一口血。这说明京城里确实有人要伤害他。
如果这个黑衣男人是杀手,肯定不会放过见过他容貌的自己。就算她此刻逃跑了,她的身契还在傅景之手里,以后也算是一个逃奴,一个弱女子在外奔波,说不定就会被卖进烟花柳巷。
所以她只能抱紧傅景之这个大腿,等待人过来救援。
春至也实在懒得解释,便道:“你跟我一起走。”
傅景之如今昏迷了,确实是需要及时治疗。枝枝松开了手,在春至抱起来男人之后,用最快的速度重新握紧了傅景之的一只手。
他的手掌比她大两圈,似乎是觉得一只手握的不够了,她又将另一手也握了上去。
两只柔软白嫩的小手,紧紧的裹紧男人的大掌。
这里地处偏僻,应该是倚梅园的偏院,枝枝转过两次,还有些印象,只是一路上没遇到一个人,她连个求助的机会也没有。更不能大声喊叫,免得被这个看起来沉默寡言的黑衣人抹了脖子。
黑衣人带着她去了一处没去过的地方,外面已经停了马车,枝枝跟着上去。马车咕噜咕噜的声音仿佛直接压在了心头,让人惶恐不安。
马车停下,她先下去,拽着傅景之的衣角。
然后看到门口的牌匾上几个大大的金色大字,景王府。守卫见了他们,都喊了一声:“殿下、春至大人。”
枝枝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傅景之,又看了看那个黑衣男人,仿佛是在说:“原来你是真的?”
黑衣男人带着他们进了一处院子,在门口却停住,背对着她说:“接下来就是大夫的事了,姑娘请去偏房先休息一会儿,殿下醒了,还需要姑娘照顾。”
一个小厮带着她去了隔壁偏房,进去后,她又开门,才发现门已经锁住了,应当是怕她逃跑的。
黑漆漆的密室内,几盏昏暗的蜡烛忽明忽暗,蒸腾的水汽缓缓上升,让整个密室看起来雾蒙蒙的,就像深夜闯入一片迷渊,万物看不分明,平添空寂。
哗啦一声水响,从里面出来了一个黑发赤裸的男子,水珠从秀发一滴一滴的落到他苍白的肌肤上,又滑落水中。
在寂静空荡的房间里,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春至听到声响就过来了,他面色沉重的问:“主子,您没事了吧?”
傅景之靠在浴池的白玉璧上,缓缓地睁眼,“无事,多休息两天就好了。”
“皇上明显就是故意的,知道您身子不好,还踢了您一下窝心脚,若不是您已经在服解药,这一脚至少让您要躺两个多月。”春至递过去一个檀木盒子,从里面拿出一个药丸,道:“殿下,再服一个月的药,您的身子就能恢复正常了。日后您真的不能再冒险了。”
用秘药改变身体体质,就算是将药毒逼出来,也需要一段时间调养。身体过度损害,会造成终身的后遗症,虽然不致命,但是也很痛苦。
在男人的手臂上,有一条青色的小虫子在翻滚,似乎要从血管里跳出来一样,在服下药后,又被压制下去,慢慢消失。
傅景之的额头也冒出细汗,虚弱的靠在白玉璧石上,如清冷谪仙一样。
过了一会儿,他依旧闭着眼,淡漠的问:“那个女人呢?”
春至将女人的所作所为悉数告知主子,然后道:“属下看到了那把匕首,所以擅自把人带到了景王府,属下失职。”
傅景之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那个镶了宝石的匕首,看起来就是一把奢华的匕首。其实那是在他小时候被人刺杀后,亲手送给他的。据说是玄铁所铸,锋利无比,也对他意义非凡。
那时候他只是觉得,这个女人需要一把防身的利器,鬼使神差的觉得,这把匕首很适合她,便赠予了她。后面又心软的教了她骑马,多赠予她一线生机。最后竟然还是忧心,便让冬至去在合适的时间,接她回来。
本来想的是,若是她死了,就将匕首收回来。若是她有幸活着,就将人也带回来。
直到如今,他也没将匕首要回来。
不怪春至看到匕首犹豫了。
傅景之想到春至的话,嘴角勾起:“她一路都抱着我的手?”
这一句话显然不是问别人的,而且在自言自语。
春至暗暗吃了一惊,他竟然在主子的脸上看到了会心一笑,看来那个女人确实对主子不一般。
不过也是,主子这么多年都不曾碰过女人。能让主子留在身边的,必然不是简单的空有美貌。
在密室中又泡了一会儿,傅景之从一旁拿了一身内衫披在身上,沿着密道出去,躺在了床上。
这时,安排好的大夫长吁短叹的从屋子里走出去。
春至问道:“主子,是否此刻将姑娘请过来照顾您。”
傅景之的身子似乎非常疲惫,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枝枝被叫过来的时候,在门口低声问道:“殿下,他没事吧?”
春至还没回答,就听到屋子里一声“进来。”
枝枝打开门进去,到了床边,还未来得及询问什么,就被拉进床榻内侧剥了个干净。
男人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安抚性的蹭了蹭,“安静睡觉。”
一睁眼处于极度的刺激和惊吓之中,感受到被窝的温暖,浑身被包裹在男人身上淡淡的药香味道中。她很快就意识模糊,陷入了沉睡。
清晨天还未亮,就听到了嘈杂的说话声。
“奴才是代替皇上来宣纸的,景王何在,需你们拦着奴才。”
“殿下昨夜回来就接连吐血,迄今昏迷不醒。大夫来过了,说要静养。”
过了一会儿,又有人道:“如今皇上已经派了御医过来了,究竟是真的昏迷不醒,还是假的昏迷不醒,让御医瞧一瞧,免得耽搁了景王的病情。”
都已经闹到这种地步了,外面的人也根本拦不了多久,毕竟这是皇上派下来的御医。
直到听见了门被打开的“吱呀”一声,枝枝慌张了起来。
若是被发现她在这里,那傅景之昏迷的事,不就不攻自破,是个谎言了?
头被猛的往下压了压,整个贴到了男人的下腹,被他的手摁着,丝毫不能动弹。
枝枝微微屏住呼吸,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她甚至能听到男人“扑通扑通”的缓慢心跳声,还有他猛然收紧的下腹。
这让她更加不敢动弹了。
御医隔着纱帐,拿出了景王的一只手,依稀可见上面青色的血管,轻轻覆上去后,脸色愈发凝重,最后艰难开口:“殿下本身就身子弱,昨晚又受到重创,怕是淤血滞于胸口,加重了病情,所以导致的昏迷。为今之计”
宣纸的太监问:“可严重?”
御医道:“确实是需要静养,辅以药物调理,应该与性命无逾。只是只是殿下怕是要卧床一段时间了。”
宣纸太监又问:“多久?”
御医答:“至少半个月才能下床。”
“既然如此。”宣纸太监拿出圣旨:“那我就先宣了圣旨,待景王醒过来,你们代为转告吧。”
这还是头一次宣纸的时候,当事人昏迷不醒的。简直是强迫着受了这圣旨。
太监的声音尖锐刺耳:“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兵部尚书之女贤良淑德,文才出众,品貌端庄,是为上佳。今景王年已二十有三,正直婚配之时,是为佳偶天成,天造地设。遂赐予景王为正妃。钦此。”
宣完纸,太监道:“如此,皇上的心意是待景王好转以后,择日成婚。到时,皇上会亲自到场的。奴才就先回宫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声音远去,枝枝终于憋不住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就闻到了什么被烧焦的气味。
她抬眼过去,看到碳炉里烧的黑色之物,仅余一片黄色的边角。
若是方才她没听错,傅景之马上就要大婚了。皇子大婚前一般都是会清理一下身边的女人,有身份的留下做妾室,像她这种乡下来的没什么身份的外室,应当是被打发的那种吧
察觉到女人莫名其妙的眼神,傅景之视线过去,就看到小女人正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他将她刚抬起的额头又压回自己的胸前,“继续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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