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柔公主沉默了片刻道:“她倒也没说错,这世上没有什么永安郡主了。”

“可是她都不是郡主了,为什么舅舅还把她送到宫里来啊?”

长亭郡主的孩童之言,像一根刺深深的扎进了嘉柔的心里,虽然霍砚徵也是她皇兄,可皇兄和皇兄之间也是有区别的。

霍长风与她一母同胞,从小感情甚好,霍砚徵则不是,就算不是一母同胞,她们与静姝公主还能维持一个表面的和平,见了面称一声姐姐妹妹,让人看着好歹是一家人。

而霍砚徵呢,叫她什么?

三公主、嘉柔公主。

从小到大,她就没有见过像霍砚徵这么冷漠的人。

可她没想到这么冷漠的人,竟然也会爱人,会为了那人放弃一切,她心里嫉妒得发了狂,那个女人死的时候,她在府里高兴了好久。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早已经忘了当年事。

开始听闻霍砚徵救了穆陶陶,她以为是霍砚徵不满霍云祁,以此来表态,但如今穆陶陶在太皇太妃的身边养着,那性质就不一样了。

她似乎可以肯定,霍砚徵是因为那个女人才留下的穆陶陶,想着想着心底就萌生了个想法,她似乎预料到了胜利,笑了笑带着长亭郡主离去。

*

吃过晚膳,穆陶陶就一直拉着魏云曦坐在回廊下。

魏云曦听了太皇太妃的话,决定与穆陶陶一起复盘今日打架,争取下次再打时会赢。

穆陶陶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她还记着白日里太皇太妃说的,霍砚徵今晚回来了,他应该是会入宫来看她的吧?

见她没什么兴趣,魏云曦也失去了兴趣,感叹道:“其实今天要是哥哥在就好,他一屁股就能坐死她们俩!我们肯定也不会受伤。”

穆陶陶听着她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样可完了。”

“爹爹要是知道我今天把公主和郡主都打了,我才是完了,你说王爷知道你打架会不会骂你呀?”

穆陶陶还认真的寻思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不知道,他走之前让我乖乖的,打架了就不算乖了吧。”

“完了完了,我们俩都要被骂了,你说我们俩怎么这么苦?”魏云曦说着就靠在了穆陶陶肩上,还不忘伸手把穆陶陶的头给按过来靠在自己头上。

左等右等,一直等到夜已深太皇太妃都喊她们该去睡觉了,霍砚徵也没有来。

藏着心中的失落进入了梦乡。

霍砚徵回到王府时,三更天的梆子声都已经过去很久了,清幽夜色,上弦月正悬挂在上方。

放置好了东西,管家问道:“备好了点心,王爷现在用还是沐浴后再用?”

“不用了,我换身衣裳去趟宫里。”

管家没再做声,心想着这么急想来也是有什么不得不现在办的事情。

永寿宫内,太皇太妃被齐嬷嬷唤醒。

“主子,王爷回来了。”

齐嬷嬷说着便撑着把人扶了起来,拿了件披风给她披上。

“刚回来吗?”太皇太妃问道。

齐嬷嬷回道:“说是刚回来,到府中放下东西就来了。”

“怎么这么晚?”太皇太妃一边说着一边下了塌,朝外面走了出去。

霍砚徵坐在是摇椅上,看上去好像瘦了一些,“这一趟可还顺利?”

“多谢母亲的那封及时信,挺顺利的。”

太皇太妃点了点头,在他对面坐下,问道:“吃过东西没有?要不要让小厨房给做点?”

“晚上吃过了,现在不饿。”

“陶陶没什么事吧?”霍砚徵问,太皇太妃脸色微变,“等了你一晚上没等到你来,带着失落睡着了。”

霍砚徵心头被戳了一下,“您告诉她我今天回来了吗?”

“白日里,魏云曦与她和长缨长亭在百花园打了架,太后过来领那俩,我就说了。”太皇太妃说完,霍砚徵的脸色沉了下去,“受伤了吗?”

太皇太妃回道:“有点皮外伤。”

“怎么打起来的?”

“还不是因为之前皇帝下的那道圣旨。”太皇太妃的话落,霍砚徵想到了圣旨的内容,沉声问道:“长缨拿圣旨内容骂她了?”

“嗯,魏云曦脾气火爆些,就打起来了。”太皇太妃话落,霍砚徵便起了身,“我去看看她。”

太皇太妃看着他快速离去的背影,口中那句‘她已经睡着了’又咽了回去。

齐嬷嬷急忙跟着去,提上了灯,套了灯罩,光线微弱,怕吵醒两丫头。

魏云曦睡在里面,侧身而睡面对着墙,穆陶陶恰好与她背对背的靠着,霍砚徵提着灯,看到她脸上脖子上,还有胳膊上那几条抓痕,心底气血翻涌。

他轻轻的把穆陶陶的手放到被子下,压了压被角,才随着齐嬷嬷出来。

齐嬷嬷看他脸色阴沉,柔声说道:“王爷不用担心,太医看过了,就是一些皮外伤,过些日子就好了。”

霍砚徵眼神冰冷,齐嬷嬷觉得自己劝说的这句话可能毫无用处,便也没再多说。

“嬷嬷先走一步,我随后就回来。”

齐嬷嬷点了点头,提着灯便离开了,待齐嬷嬷走远,霍砚徵才冷声说道:“出来!”

红袖从屋顶一跃而下,落在了院中,霍砚徵站在阴影里,冷声说道:“把长缨公主和长亭郡主都捆来!”

“是!”

红袖离开后,丰息无声的出现在霍砚徵身后,“王爷。”

“去准备。”霍砚徵吩咐道。

丰息犹豫了片刻,霍砚徵回头望向他, “怎么?”

“属下觉得,都是小孩儿口角,这样会不会……”

霍砚徵冷哼了一声,“本王的小孩儿就该被欺负?”

丰息未语,霍砚徵顿了顿又道:“本王打个样,以后她们的爹娘就会知道怎么教她们了!”

*

长缨是被疼醒的,伤口火辣辣的疼,她突然惊醒,发现自己是在水中泡着,手脚都被绑着,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喊不出声音来,她不能动弹不能说话,恐惧浮上心头。

脸上的伤口像是被蚂蚁爬过,麻麻痒痒的无法忍受,她可能要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脚步声,她看着有人提着灯走了进来,灯光微弱,她看不清来人,一直到走近了,她才认出来面前的人是霍砚徵。

她张了张嘴,霍砚徵看她那嘴型,大概是喊他救她。

霍砚徵微微一笑,笑容温和平静,是她从小到大都没在霍砚徵身上见到的笑。

“长缨,感觉怎么样?”霍砚徵问。

霍长缨说不出话来,霍砚徵转身把灯挂在旁边的墙壁上,“皇叔觉得,长缨平时说话太难听了,所以以后还是不要再开口说话为好。”

霍长缨泪眼朦胧的看着霍砚徵疯狂摇头,霍砚徵俯下身,定定的望着她,“长缨一定不知道,在皇叔这里,乱骂人的皇叔就割了她舌头,打人的就砍了胳膊,抓脸的就拔了指甲。”

霍砚徵漫不经心的说完,霍长缨在水中颤抖着。

看着她的样子,霍砚徵沉声说道:“你今天不是说,不相信皇叔会打你吗?皇叔怎么着也得证明一下,是会打你的。”

话落,霍砚徵一把按住了她的头,直接按进水中,水中放了酒,伤口遇酒火辣辣的疼,霍长缨挣扎着,但却动弹不得。

半晌霍砚徵才放开了她,甩了甩手上的水渍,霍长缨看着霍砚徵仿佛在看魔鬼,眼中都是不可置信,眼泪大颗大颗的从脸颊滚落。

“公主殿下,永安郡主她是皇叔的小孩儿,而你在皇叔这里,才什么东西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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