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低沉的旋律中,在苦涩的啤酒中,在旋转的彩灯中,他在沉思,始终注视着从厢房出来必经的那条通道。过了很久,他也没有看见甘教授的身影。他转过脸去问催兵有没有看见教授走了。催兵坚决的摇头,他说教授绝对没有从这里走过。他把目光移道竺凯脸上的时候,竺凯也肯定的点头。催兵补充说厢房后面有一个小门也可以进出的。“如果没有估计错的话,教授应该从后门走了。”雍坤和竺凯面面相觑,一脸错愕的表情。催兵笑而不语。桓风鄙夷的摇了摇头。
过了大约十分钟,舞池上方一直缓慢旋转的球灯突然快速的旋转起来,闪烁出五颜六色的光斑。随后,强节奏的充满激情的疯狂的舞曲在大厅里响起来。零点到了,跳舞的时间到了。
很快,空空的舞池被包房里走出来的形形种种的男男女女挤满了。所有的人都跟随强而有力的节拍放肆的扭动他们的身体,做出意想不到的动作和表情,时而摇手,时而摇头,时而摇动腰部,时而摇动臀部,时而摇动大腿,时而前倾,时而后仰,时而踢腿,时而踢鞋。他们或者单人跳舞,或者男女对舞,主要是男女对舞。他们尽情的摇摆和扭动。“嘣,嘣,嘣,嘣”,各种重金属乐器发出的高低轻重音混在一起,震得房屋都在颤抖地板在摇动,但这绝不是发生了地震。所有人灵魂最深处的激情都被激活了,彩灯在疯狂,男人在疯狂,女人在疯狂,就连一贯冷眼旁观的侍者也活跃起来。毫无疑问,这是一堆在昏暗灯光中扭曲的蠕动的动物。
催兵最先站起身来,向雍坤,竺凯和桓风做了一个跳舞的姿势,挥挥手,示意他们一起去跳舞。还没有得到也不需要得到他们的响应,他就一步跨到人满为患的舞池的边缘,立即把身体摇摆起来。他转到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面前和她对舞,两人同节拍的疯狂的扭动身体。
竺凯也站起身来,眼睛里燃烧着火焰,拍了拍好像睡着了的一动不动的歪在椅子上的雍坤的肩膀,示意他去跳舞。雍坤好像从梦中醒来一样,抬起头来,惊奇的望了望四周,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于是,一下弹起来,一步一摇一进一退的甩动身体,往舞池中间摇去,好像要把附着在身体上的什么东西全部抖掉似的。竺凯看着这情形,和桓风相视一笑,低下头在桓风的耳朵上说了什么话,桓风大笑了,连连点头,站起来,跟着竺凯向舞池走去。
醉酒之后总有清醒的时候,宴席之后总有人散的时候,疯狂之后总有冷静的时候,快乐之后总有平淡的时候,时间很快到了凌晨一点半。饭吃了,酒喝了,歌唱了,舞跳了,疯狂了,这一天完全结束了,聚会就该散了。但是酒吧还不会停下来,直到最后一个客人离开,一般都是到次日黎明时分才关门。
年轻人之所以年轻,那是因为他们身体年轻年轻人之所以有激情,那是因为他们身体年轻年轻人之所以夜不归宿,那是因为他们身体年轻年轻人之所以兴奋,那是因为他们身体年轻。身体年轻是每一个人年轻的资本。这四位年轻人和一般年轻人一样,他们拥有年轻的身体和年轻人常有的激情和冲动,黑夜刺激了他们的神经,他们什么也不在乎什么也不去想,总是觉得夜晚将永不消失,白天将永不会再来。
每个人都很尽兴。酒精的作用,夏日的热度,城市的混沌,彩灯的迷幻,黑夜的神秘和诱惑,所有的这一切,都会让这些年轻人无法克制的兴奋起来,所有人都有这种感觉。他们觉得燥热,挽起长袖,大声歌唱,走在寂静的公园里的小径上。雍坤很高兴,他说很久都没有这样放松过了,为了不辜负这让人心慌意乱的黑夜,想让哥几个开心一下,极力要求几位一起去吃宵夜,吃了宵夜后再去嘉年华另一家歌舞厅。他一边走一边扭动着身体,一边扯着嗓子唱歌。
大家说说笑笑,推推嚷嚷。竺凯嘲笑雍坤别扭了,说他那摇摆的动作准是从日本人和韩国人那里学来的,低俗。桓风和催兵哈哈大笑起来。
雍坤不理他们,扯着嗓子唱:“我等待着美丽的姑娘哟,你为什么还不到来哟”
“疯子啊,疯子,一群疯子。”竺凯嘻笑起来。
对于雍坤提议再去吃宵夜的想法,催兵第一个否决了。“宵夜我就不去吃了,你们去,明天我还要上班呢,苦着呢。”
“哈哈,周六还上班!同情,同情,悲惨,悲惨啦。”雍坤不管催兵说话,把他往公园外面推,催兵躲开了。他郑重其事的对雍坤说他明天八点真要上班,六点半就要起床,只有四个小时候了,他要睡觉。
雍坤摇摇头,转身要竺凯和桓风一起去。竺凯说这段时间工作太累了,需要休息,明晚也行,桓风点头同意竺凯的话。最后,吃宵夜不能成行。于是,各人分头搭车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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