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没过几分钟，真的就上菜了。服务员飞快的忙碌着。她们是有求必应，拿啤酒，拿酒杯，拿汤匙，换碟子，换汤碗，帮助客人舀炖汤，倒茶水什么的，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包房里充满了惬意的舒适的柔和的气氛。起初雍坤是在一旁看着，看看客人需要什么，他要把客人的要求说给服务员，服务员是不懂日语的。当看到一切都进入有序的状态后，雍坤才去另一个专供司机和导游就餐的房间，那里安排专门的司陪餐。一般来说，雍坤会在晚餐进行到中途的时候回到客人包房看看，看看客人还有什么其它需求，之后再回到司陪房，边吃饭边休息边等待。这次也不例外。

当雍坤站在包房的一角望着兴致盎然时而轻声谈论的正在就餐的游客的时候，他的内心平静，并把接下来的行程的每一个细节在脑海里仔细想一遍，看看是否有什么遗漏的地方。总之，一切都在雍坤的掌握之中。他要自己掌控这一切，自己也必须掌控这一切。

再次回到司陪房后，雍坤给司机分了回扣，把几张崭新的日圆纸币往司机面前一放，说了几句今天的日本团购物不怎么样的话。司机啥也没说，瞄了一眼几张日圆的纸币，顺手就把钱塞进裤袋里，肥胖发黑的脸显得更黑了，脸上毫无表情，只顾吃饭。他的表情好像在说，回扣虽然少，但是我可以赚回来，那就是多吃饭，多吃菜。

雍坤不在乎那些，自个儿吃了几口菜，喝了几口汤，就放下碗筷了。他点了一支烟，静静的休息。他不和司机说话。也许是过度劳累的缘故，也许是天热的缘故，也许是一个下午过多的说话，也许是想着接下来几天的行程，再怎么精美的饭菜，雍坤都觉得毫无胃口。这时候，他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吃。吃饭，美食，在他看来，他之所以吃饭，是因为他长着一张嘴，有一个空着的胃需要填入食物。他不在意也没有在意每次吃的是什么，喝的是什么。他唯一要做的是把餐桌上的这些饭菜通过嘴送到肚子里。至于这些饭菜到底代表着什么，“食在广州”到底包含着怎样的意义，他毫无概念，也不研究。好像这一切与他无关。

坐了一会儿，他熄了只吃了一半的纸烟，告诉司机出发的时间后，就去包房。是该出发的时候了。

客人就餐早已结束了。有的客人独自坐在椅子上休息，有的客人在玻璃窗前观看酒楼下面的大街，有的客人在闲聊。一切都是饭后休憩的样子。雍坤向领队确定客人的晚餐完毕之后，就向客人宣告出发的时间，让客人检查手提包，上洗手间。于是，客人们陆续走动起来，收拾随身物品。有客人走到雍坤面前，赞叹广州的饭菜味道非常好。雍坤用“食在广州”的说法来回答客人。客人点头赞同。

前往桂林的航班是晚上九点十五分，出发的时间定在六点半。雍坤给行车预留一个小时，办理登机手续和过安检一个小时。根据实际的路程，多年的经验和他自己的判断，预留两个半小时就够了，也是恰如其分的。雍坤向客人们喊了一声“出发了，不要忘记手提物品。”的时候，他就穿过过道，向楼下走去。客人们紧紧有序的跟在雍坤的后面。

这时分，大街上灯火辉煌，明亮闪烁，车来人往。雍坤和他的游客淹没在繁华的炎热的夜景里。客人们带着好奇的快乐的留恋的心情从人群中走过，跟着雍坤上了巴士。很快巴士就在缤纷闪亮的街区中穿梭，直奔机场而去。

在巴士上，雍坤提醒客人准备好护照和机场建设费，并安排领队来统一收集。之后，他就不再说什么了。很明显，在广州的行程已经结束了，该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该做的事也做完了。主要是今天的收成已经到手了。这次还不错，统共收了8万六千日元零碎的八百日元雍坤不计算在内了。雍坤估算了一下，兑换成人民币大约五六千元，算中等偏上了。因为累，雍坤不想再多说话因为钱已经收到了而且感到满意，雍坤不想再多说话因为天黑了，雍坤不想再多说话。最主要的是，因为现在是去机场，雍坤更关注的是交通是否顺畅，千万别不要堵车，心里想着办理登记手续的事情，想着购买机场建设费的事情，想着飞机上的事情，想着到达桂林的是时间，想着桂林导游的接团，想着桂林的酒店，想着在桂林旅游的各种事情，想着所有这些繁琐的事情的时候，他就不再想说话了。他靠着前面的扶手站着，望着夏夜中绚丽多彩的街道和行人，一语不发。

没过多久，巴士驶入灯光明亮得如白昼的机场车道。雍坤拿起话筒告诉客人到机场了，带好随身物品准备下车，下车后记得提取自己的行李。司机打开车厢里的照明灯，客人们忙碌起来。当巴士稳稳地停在出发大厅外面的临时停车区的时候，雍坤向司机打了一个招呼就下车了。司机也马上下车，拉开巴士下面的行李厢盖，把游客的行李从行李舱里拉出来。客人们陆续下车，领取自己的行李。在向领队证实所有的游客都拿到了自己的行李后，雍坤举起导游小旗帜带领客人往出发大厅走去。在匆匆忙忙的人群中走过，在明亮宽敞的喧闹的大厅里走过，雍坤时而回头望望跟在后面的拖着行李箱的长长的整齐的队列，队列在大厅中是那样的显眼。那一时分，雍坤觉得沉闷，压抑。他突然想逃离，逃离这一切。

没有什么异常事情发生。主要是有领队的协助，很快雍坤领到了游客的登机牌，所有的游客都办了行李托运。领队负责把客人的护照和登机牌分发到每个游客的手里。雍坤购买了机场税，交给领队，由领队派发给每位客人。这一切完成之后，雍坤看了看时间，是20点5分，还有一个小时多一点起飞，时间足够。于是，他放松下来，向围着他周围的游客讲解了后续登机的每一个步骤，包括过安检时需要哪些证件，登机口的编号，登机时需要哪些证件，登机的时间，洗手间在哪儿等等等等。他像照顾婴儿一样照顾他们，唯恐某一个细节漏掉。做完这些事后，他就带领客人向二楼的安检走去。

在候机区等待了半小时左右，开始登机了。在飞机上，客人们在空姐的指示下寻找自己的座位。雍坤熟悉各种机型的座位，无需空姐的指引，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搭乘一百二十人的飞机，乘客差不多六七十人。机舱里空荡荡的，安静而温馨。在旅游淡季，这种情况是常有的。

在飞机上又等了二十分钟后，飞机在引擎的轰鸣声中起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