钮祜禄氏僵硬道:“是奴婢这就写。”
胤禛吩咐完了,觉得无事了,立即起身走了。
钮祜禄氏身子晃了晃眼泪忍不住流下来关嬷嬷忙扶着她,低声道:“主子,安心小心肚子里的阿哥。”
又对她使眼色,示意她雪莹也在。
钮祜禄氏忙低下头擦拭了眼角低声道:“扶我进去我有些困了。”
又对雪莹吩咐道:“去把我的箱子整理下把软和的布料都选出来,到时候再找几个手艺好的丫头孩子的小衣要做起来了。”
雪莹福福身道:“是。”
支开了雪莹,回到了屋里钮祜禄氏再也忍不住低声哽咽起来。
指婚之后,因为她被指给了四阿哥,家里喜气洋洋,觉得她攀上了高枝未来就是人上人的贵人生活。
她也多有期望,只有额娘很忧虑,言她进门只是一个格格,地位不高,上有福晋和侧福晋下有进府多年的老人,而她又没有倾国倾城之貌,只怕拢不住爷们的心。
可她却没有多害怕,觉得事在人为。就像那么多秀女,德妃娘娘最终还是选中了她一样。怎么可能光靠运气?这其中也有她的努力。
后来遇上佟三姑娘,她努力交好,谁知竟看走了眼,爷不喜欢,还连累了她。
成婚后,爷只来过她院子一次。她日盼夜盼,今天好不容易把他盼来了,以为他会和她一样欢喜,哪知他如此的冷漠。
想到这里她觉得特别委屈,越发的伤心了。
关嬷嬷见她这样,眼睛也发酸,看了看左右丫头们都站得很远,她凑过去抱住钮祜禄氏,叹了一口气,低声地劝道:“主子,您一定要放宽心啊,说句大不敬的话,爷们的宠爱哪有孩子重要?好好抚养孩子长大,您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您再看看李侧福晋就是因为有孩子,就敢和福晋做对,而福晋却拿她没有办法。”
“而宋格格、武格格,谁敢违逆福晋的意思?”
“夫人不也说过吗?只要有了孩子,您这一辈子就有了着落了。而且有了孩子,爷还能不经常过来看他?”
“所以主子啊,您一定要保护好身体。”
道理她都懂,可她就是觉得心里难受。钮祜禄氏又哭了一会儿,才起身,擦拭了眼泪,拉着关嬷嬷的手,挤出笑容道:“嬷嬷,你说得对,下不为例,以后我一定每天都开开心心的。”
不过她绝不认命,总有一天她会在这府中走出一条通天大路来。
见她听进去了,关嬷嬷也松了一口气,以爷对主子的态度,盛宠恐怕有点难,那么她肚子的孩子有可能是她这辈子唯一的指望了,可万万不能出问题。她可不想她和宋氏、武氏那样,年纪大了,孤苦伶仃,凄惨度日。
她想想又道:“主子,福晋不是说过谁生了孩子,谁就是剩余一个侧福晋的人选吗?福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总不会自食其言,所以主子您一定要平平安安的生下小阿哥。”
钮祜禄氏眼中迸出绚丽的光彩,是啊,她可以首先成为侧福晋,地位提高了,才能站稳脚跟。
她顿时重视起来,道:“嬷嬷,快扶我去躺着,刚刚趴着哭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对孩子有没有影响?”
关嬷嬷扶起她,笑道:“主子不用担心,这会孩子很小呢。你要是觉得不舒服,老奴再去请华太医再给您把一把脉?”
钮祜禄氏犹豫了下,道:“还是不用了,明儿再说吧,我这眼睛肿得厉害,也不能见人啊。”
“那老奴拿热水给您敷一敷,您好好休息一下。也许过一会儿,福晋会过来看你呢。”
一听福晋要过来,钮祜禄氏立即点头:“好,嬷嬷也去拿几个鸡蛋给我滚一滚,不然见到福晋就太失礼了。”
爷靠不住,她决定要抱紧福晋的大腿。
“是。老奴这就去办。”
钮祜禄氏怀孕的消息很快传遍后院,且不说有多少人嫉妒睡不着觉,有多少人心酸,就说李氏,她气得摔了好多瓷器。
然后转身去抱弘时,咬牙切齿道:“额娘的弘时,你可一定要争气,额娘就指望你了。”
门口的弘昀:
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他额娘这样说,可每次听到,他还是难受。
大格格握握弘昀的手,无声地安抚他,然后开口道:“额娘,您抱得太紧了,三弟要哭了。”
话音一落,弘时就哇哇快起来。
大格格:
真想留在景福苑啊,宋格格的怀抱太暖了,也让她真正感觉到了额娘的味道。
可惜她有亲生额娘,不能不孝。
弘时哭得眼泪鼻涕一把抓,李氏有点恶心,忙把弘时给奶嬷嬷抱着,颐指气使道:“你们怎么带的三阿哥?这衣服脏了也不知道换一换?要是三阿哥不舒服,仔细你们的皮。”
奶嬷嬷吓得立即磕头认错。
李氏不耐烦地摆摆手,转身看到一对儿女,皱眉道:“过来了怎么也不出声?礼节都学到狗肚子里了?”
大格格和弘昀面无表情的对视了一眼,然后行礼,请罪。
李氏眼珠一转,突然起身抱着姐弟俩,哭道:“儿啊,额娘好苦啊。你们阿玛被狐狸精勾住了,都忘记额娘了,马上府里又要多个孩子了,你们可怎么办哦?都是额娘无能,不能帮你们。”
弘昀使劲挣扎开,拱手正色道:“额娘,您说错了,儿子多了弟妹是好事儿,又可以多一个人孝顺阿玛了。”
“至于您说很心疼我们,我们都很好啊,生在皇家,享受万民供奉,没有别的需要啊?”
“或者额娘告诉儿子,您想帮儿子什么忙?”
李氏一噎,她哪里敢说她想继续受宠,想她的儿子当世子,想府中只有她生的孩子。
不过这话她也只敢在心中想一想,连心腹都不敢说一个字。否则只要透出一星半点,她和她娘家只怕都活不成了。
这不是善妒,这是想让爷绝后。可是她心中疯狂的嫉妒,嫉妒其他女人,她能怎么办?
她嘤嘤哭起来,道:“好,好,是额娘多事了,只要你们自己觉得好就行。”
“反正你们长大了,额娘老了,也管不了你们了。”
说完一扭身跑向里屋。
大格格和弘昀无奈,只能继续跪着。
矫情的结果就是大格格和弘昀跪得太久,饿晕了,风一吹就开始发烧。
漪曦真的发怒了,她都不知道李氏脑子怎么想的,再偏心小儿子也得有个度吗?说什么因为照顾小儿子忘记两个大孩子还跪着?
这是什么破理由?禁足再加半年。
让弘昀回博文苑由华神医亲自照料,大格格和弘时送到景福苑让宋氏照顾。
李氏撒泼喊冤,还暗示是福晋故意打压她,气得四爷放言如果她再胡说八道,就上书篪夺其侧福晋位,吓得李氏立即闭嘴不言了。
后宅终于清静了,漪曦这才有空去看钮祜禄氏。
钮祜禄氏比李氏有眼色,全程对漪曦恭恭敬敬,言语妥妥帖帖的。
漪曦很满意:她宁愿和心机绿茶打交道,也不想和不讲道理的泼妇说话。
李氏就是被惯坏了,总以为自己在四爷府位置超然,她比原主先进府,又最得宠,孩子一个接一个的生,到如今府中也只剩下她的孩子,她有任性妄为的本钱。
可惜她错估了男人宠爱的保鲜度,一味沉浸在以往的甜蜜中不肯改变,也不肯睁眼看看周围的变化,还将气洒在弱小的孩子身上,真是不知所谓。
希望孤独的禁足生活能够让她认清现实,如果认不清,她就找个人让她认清。
想到此,漪曦笑得越发的灿烂,对钮祜禄氏道:“钮祜禄妹妹,好生养身体,缺什么就让人来告诉我,为了小阿哥也,千万别和我客套。”
“是。”钮祜禄氏羞涩道:“奴婢能够遇到您这样宽厚仁慈的福晋,不知修了多少世的福气,福晋就是奴婢的再生父母,请受奴婢一拜。”
说完恭恭敬敬地给漪曦磕了三个头。
漪曦侧身,不愿意受她的礼,伸手拉她,道:“你我姐妹,一家人,不必如此。”
钮祜禄氏这是想投靠她?呵呵,说几句好话就想把她当父母,让她为她任劳任怨?
呸,她是傻子吗?
她决定撤,懒得废话了。
她制止住还想拍马屁的钮祜禄氏,道:“钮祜禄妹妹,你刚入府还不知道我的性子,我这人一向说话直接、办事直爽,只要你守规矩,爱护爷的子嗣,就是府里的大功臣,我保证谁也不能动摇你的地位。”
“行了,今儿也挺晚的了,你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摆摆手,往门口走去。
钮祜禄氏只好福身,道:“奴婢恭送福晋。”
看着漪曦的背影,关嬷嬷有些失望,小声道:“福晋还真是谨慎啊。”
半点便宜都不肯粘。
钮祜禄氏反而笑了,道:“我觉得福晋挺好。”
一切照规矩来的人比独断专行的人更容易相处,而且这样的人更理性,更能明辨是非,于她这样根基浅的人更有好处。
她摸摸肚子,当然也是因为有孩子这个护身符,福晋才愿意礼遇她。
想到孩子,她就想起佟锦绣,说起来她能有这个孩子也是因为她给她的生子丸。
她心里有些奇怪,既然佟锦绣有这么好的东西为何不给佟家人用,比如贵妃,反而给她?难道生子丸有什么毛病?
思及此,她心里忐忑起来,压抑住恐慌,开始写信。
她怕那日趴在桌上哭有损身子,这几日并没有动笔。
华神医今日把脉说孩子很好,那就可以写了。
承乾宫。
贵妃身边的心腹嬷嬷也有钮祜禄氏一样的疑问。
“主子,三姑娘身边的苗医那么厉害,您为何不把症状告诉她,让他把方子带进宫里来,好彻底把您爱受惊的病治好呢?”
佟贵妃靠在床榻上,舒服地喝着水,随口应道:“打小的毛病,哪那么容易就能治?就这样吧,又不碍事儿。”
心里却暗暗得意:要不是她姨娘聪明,让她想出这么一个示弱的办法,也许她小时候就被福晋养废了,哪里还有现在这种福气?
初进宫,也因为这个毛病,得到皇上的怜惜,后宫妃嫔的轻视,得以坐稳了贵妃的位置。
宫里待久了,也因为它,让她躲过了很多宫里倾轧和无数风波,安然无恙地活得自由自在。
有了这么多的好处,她为什么要治它?再说她可不相信锦绣那丫头的花言巧语,她的野心太大,阿玛不愿管,她还不想受到牵连呢?
所以正好有人想让她受惊,那她就受惊呗。况且最近宜妃和德妃斗得乌泱乌泱的,再加上良妃,她可不想整天被拉着评理,受夹板气。
在宫里嗑着瓜子喝着茶不舒服吗?
心腹无奈道:“哎,主子,受惊不易治,那孩子可以有吧。老奴听说苗医前些日子在鼓捣什么生子丸,如果让他进献上来,您有个孩子,不好吗?”
听到这话,佟贵妃吓得一个机灵,立即坐起来,厉声道:“胡说八道什么?太医院那么厉害的太医都没有这种玩意儿,苗医是妖怪吗?能鼓捣出来?不会是小姑娘为了邀功,胡乱说的吧。”
“不行,明儿你出宫去佟家告诉阿玛,别让锦绣乱来,苗医也尽快查清楚来历,免得牵累了佟家。”
佟锦绣是得快失心疯吗?什么都敢弄出来?这是要害她啊。
她进宫的第一天就很清楚,她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有孩子的那一天,就是她命丧之日,就像她嫡姐一样。
可是她还没有活够,孩子和她自己,她自然选择自己活着。
不知道皇上知不知道生子丸这事?知道了会不会以为她一直都是伪装的安分?
越想越怕,她看了看天色,道:“宫门还没有关,你今天就出宫去见阿玛,把你听到的事情说与阿玛听,让他尽快做决断。”
心腹见佟贵妃面色惨白,也被吓住了,忙道:“老奴这就出宫。”
心腹出宫后,佟贵妃立即躺在床上,颤抖道:“来人,本宫又心悸了,请太医过来给本宫把脉。”
她必须再病一回。
佟家。
佟国维听到贵妃心腹的话,勃然大怒,一拍桌子,道:“怎么府里还没有清理干净,又是谁传出去的?我佟府难道就是一条没有遮掩的大街吗?谁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佟福晋和佟管家即刻请罪。
佟国维摆摆手,道:“去查,连夜去查,再走漏了风声,我就要换人了。”
相关人立即告退。
佟国维又对贵妃心腹,道:“我亲自去处置苗医,请嬷嬷做个见证。”
贵妃心腹福福身,道:“唠叨公爷了。”
主子派她出来,本就是为了逼公爷尽快处置,她自然要在现场。
佟家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佟锦绣很快得到消息,立即急了,要是莎婆婆被逮住了,她没了挡箭牌不说,很有可能也会被牵连其中。
虽然她可以死不承认,毕竟没有谁见过系统,也听不见系统的声音,可是愚昧的人要是一心认定了她是妖怪,把她烧死了怎么办?
想到那个情景,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立即做了决定:莎婆婆不能被捉住。
她抄近路跑向莎婆婆的住所,边跑边问系统:“系统,有没有见血封喉的药?”
要想保守秘密,死人最安全。
系统熟悉的机械声音响起:“有,可是你的积分不够买。”
佟锦绣急道:“就不能先赊账吗?就像上次生子丸那样,我最后不是五倍的还给你了吗?”
系统声调都没有变化,道:“生子丸便宜,药贵,你赊不起。”
“我早就提醒过你要尽快赚积分,有了积分,什么情况都不怕,可惜你最近完全不上进。”
佟锦绣再也忍不住了,骂道:“什么不上进?我那是没有办法。能刷的都刷了,皇宫又进不去,我能怎么办?”
本来还剩下一些积分的,谁知钮祜禄氏怀孕了,说药丸好用,还想要五枚。
她自然不想给,可是又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可以让钮祜禄氏把生子丸给乌拉那拉氏吃了,以乌拉那拉氏的年纪和这个年代糟糕的产科医术,到时候生产的时候她再想想办法,让乌拉那拉是一命呜呼就不是梦想了。
于是只决定给一颗,并暗示了她的想法,当然是打着为她好的旗号。
意料之中钮祜禄氏不同意,并说自己一个孩子不够保障,一颗她自己吃都不够,怎么能够匀给别人呢。
她没有想到钮祜禄氏这么难缠,不过想到这位可是历史上的孝圣宪皇后,要是没有心机,也不会成为最后的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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