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化弄人啊!

张氏兄弟若是知道,怕不是会恨不得从地狱里爬回来,他们不但与令牌擦肩而过,更是错过了一个能够进入上古仙府的大机缘!

“嗯……怪不得。”萧明楼以手支下颌,露出思考的神色,他聪慧过人,很快便一目了然,“我说怎么察觉不到九娘体内有异样,看来那青铜令牌也和海上巨碑分属同源,都能够吸纳灵力,所以无法用神识与灵力探知,难怪就连我也没发现。”

萧明楼是修士,这点在场诸人皆知,只不过每个人对于他的修为认知不尽相同。

祁昶姑且不提,反正萧明楼在他眼中就是最好的那个,向来无所不能。

而在赵九娘与兰儿看来,萧明楼大概也是修为不那么高的。他或许见识过人,能力强又有手腕,但他一开始遇到刺客时躲在大后方和姑娘们“抱成一团”时给人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以至于到现在,哪怕他和东川月能够对等交谈,她们也联想不到萧明楼的修为上去,反而与祁昶有异曲同工的想法没准是因为萧明楼手段太出色了,所以东川宫主折节下交呢!

所以兰儿忍不住就开口安慰他:“少东家,你不用自责,小姐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吗?何况就连东川宫主也没能在第一时间看出来,你就算看不出也没什么的。”

萧明楼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勾:“没想到啊,小兰儿居然也会安慰我了。”

兰儿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一向爱与萧明楼抬杠的她居然帮对方说话了!虽然这也不是第一次,但是被萧明楼点破,就教人怎么想怎么不得劲儿,好似一拳砸在年糕里,非但把拳头弄得黏黏糊糊的,还砸不下去又拔不出来,难受极了。

她红了红脸,飞快想了一圈,最后干脆理直气壮道:“我……我和小姐如今都是你手下的人了,你是我们的少东家,不帮你还能帮谁啊?”

萧明楼朗笑起来,眼角眉梢都是畅快的笑意。

调戏小姑娘简直乐趣无穷,要不是阿丑还在旁边释出源源不绝的煞气,半无奈又半谴责地盯着自己看,萧明楼还想再逗她两句。

可东川月看着这样的萧明楼却很不是滋味。

东川月心思向来细密,他估摸着萧明楼之所以这么喜欢一个凡人小丫头,是因为他从兰儿的眼里看到的是单纯的喜恶,喜欢和讨厌都明晃晃地写在了脸上,再坏又能坏到哪里去?萧明楼宁愿和这心思一望到底的丫头相处,也不愿与他多谈那些心怀叵测的师兄弟妹,可见当年被那些人伤得有多深。

东川月飘逸的长袖下是慢慢攥紧的拳头,胸口苦涩悲愤百味杂陈,他竭力忍着不在旁人面前露出端倪,却不想,心绪才一个转变,抬眼就对上了祁昶幽幽的目光。

那点唏嘘哀痛瞬间变成了惊悚。

……他怎么又盯着我看?!

东川月再不能因为眼前大半桌子的人都是凡人或低阶修士而放松了,稍有气势外放,都能被那个祁昶发觉,并用那双黑如深渊的眼眸投来探究的视线。

祁昶不面对萧明楼的时候是个很沉默的人,他的沉默却不是悄无声息的那种沉默,即便他不说话,也有一种山岳压顶的威迫感,好似暴风雨前令人窒息的压抑。

这种压迫力并未因他恢复容貌而带来减轻,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当那张脸上变得干干净净,疤痕不再夺目时,便会格外突出那双浓墨般的黑眸,幽暗晦涩,仿佛能吞没光明,给人以强烈的不安感。

少女心单纯而敏感,或许正是因为祁昶身上危险的气息,让兰儿一开始就如此畏惧、排斥他,只是她自己也想不明白为什么。

不过,说到“吞没”这个词,东川月想起祁昶与雷霆老祖一战时他一直想不通的一个问题。

为何祁昶在破开那颗黑色珠子的时候,身上的伤就全好了呢?

如今联想到赵九娘融合了令牌,青铜令与海上巨碑同源,黑色石碑又能吞没灵力,刀剑难伤……

莫非,祁昶与海上仙府也有关联?

这么一来,东川月之前对于祁昶身份的推测又都要全部推翻,可惜,萧师兄连当初谋害他的人都不肯告诉他,关于祁昶的身份,就更不会对自己透露了。

这十多年来萧师兄也不知过的是什么日子,若是他先遇到了自己,东川月是绝不可能让他一人操心劳累的,可他到底是出现得太晚了,萧明楼不会向任何三大仙门的人求助。

就在东川月失神时,萧明楼也看了他一眼,敲敲桌面以示提醒:“东川宫主,这已经滴血认主并融入体内的令牌要怎么取出来?都过了这么些年了,恐怕那令牌已经长在了九娘的骨肉里,强行剥离怕是不行。”

东川月打起精神,严肃地点点头:“的确不能硬来,九姑娘不是修士,体质脆弱,须有万全的准备。”

“那你打算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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