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女梳着玉兔髻,两只明珠镶金步摇簪在累累乌丝间,垂落的水晶流苏随着她轻快的步子,攒动于鬓间。

她只手提着桃粉色的团花百褶裙,松开了妇人的臂,奔了过来。

“哇,这花纹真是好看。”少女惊叹,捧起迎春衣裙的衣袖,柔荑细细抚摸衣裳上的迎春花。

被甩下的妇人赶上前来,嗔怒地戳了戳少女的头,道:“如如丫头,跑什么,喜欢买下便是了。”

少女手不离那衣,回头朝妇人撒娇:“阿娘,今个宫内夜宴,如如就要穿它去。”

“好,瞧你这破落户儿的样,阿娘这就买下。”妇人慈爱地摇了摇头,从衣袖中掏出荷包,取出一枚玉印,对着黄衣女子道:“姑娘,我是大将军江达的夫人,这衣我定下了,我先付定金,稍后还请姑娘随我去将军府拿银钱。”

黄衣女子见状,连忙解释道:“江夫人,这套衣裙已有主儿了。”

“啊?”江如皱眉,往周围一瞧,这才看到了站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姜霏霏,方才她一进衣坞,瞧见这衣,便满心满眼都在这衣上,竟没发现这人。

从前她和母亲跟着父亲四处征战,奔波流离,没见过多少好东西,现在父亲被封为大将军,她们江氏的苦日子总算熬到了头。

今晚的宫宴,父亲说要带她入宫,她方才拉着阿娘来到这从未来过的贮珍阁。

她到了适嫁的年纪,今日入宫,定能见到不少有权有势的青年才俊,父亲这是要择婿呢。

如此,哪能不花些心思,好生装扮自个一番。

江如从头到脚打量了对面的姜霏霏,见小姑娘面上还带着些许稚气,衣饰朴实,她笑笑道:“这位妹妹,这套裙子姐姐爱极了,妹妹让给姐姐罢!”

江夫人看到霏霏,自然要偏向自己的女儿,她道:“小姑娘,让给我家如如罢。”

姜霏霏看她二人一老一少,两面相劝,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两只小手绞了绞衣缘,为难之色溢出灵秀的眉目,向李湛尘投去求助的目光。

李湛尘旋着椅轮过来,面色淡然:“二位,凡事有先后,这套衣裳鄙人已买下。”

江如转身,正想看看这小姑娘的靠山是何人,岂料一见那椅车上的男子,便一下懵了神,鼓起的腮帮子也渐渐拉下。

椅上的男子眉眼若裁,轮廓如刻,肤色白若润玉,俊美非凡,一双深邃的眸似幽海,目光似可穿射人心。

她从未见过长得这般好看的男人。

唯一不足的,便是这双腿似乎坏了,只能靠着椅车行走。

“唉,公子啊,这样吧,我多出一倍的衣衫银,买下你这套衣,可以罢?”江夫人还想着为江如再争取一下。

李湛尘听了,抿唇一笑,不露白齿:“商行有商行的规矩,夫人何必夺人所爱。”

又坏了规矩。

“你这……”

“阿娘!”江如回过神来,拉住欲去据理力争的江夫人,“阿娘,罢了,这位公子先来的,是女儿与这套衣裙无缘了。”

江夫人见女儿如此说了,这才作罢。

江如微微歪头朝李湛尘望去,李湛尘也正看向她,轻轻颔首,便转头对他身旁的女孩温柔道:“霏霏,去吧。”

那个叫霏霏的姑娘,朝他笑出了一对可人的小酒窝,跟着黄衣女子离开了。

江如鬼使神差地走过去,道:“公子,小女子名唤江如,是大将军府的嫡二小姐,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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