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尔轻嗤了一声,眼神轻嘲。

“穆尔。”他好似闲暇地看着面前的人,“我怎么不知你竟然如此忠心?”

穆尔手指一下一下点着木偶人的脑袋,语气随意的像是在背小作文:“我自然对维尔诺斯主神满怀敬意……”

“神偶师一族会以你为耻。”西里尔打断他。

穆尔身子僵了一下,冷冷地看了过来。

“你这个被主神捡回来的残次品有什么资格说我?”

“只不过是一条阴影里的臭虫,主神怜惜你,才让你在神界有了容身之处。”

“再说,”穆尔突然指向一旁沉默的国王,眼里渐渐流露出一丝病态的狂热,“我做出了最完美的作品。”

“我将会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神偶师,他们都将以我为荣!”

最完美的作品。

南希咽了下口水,脚步微往后退了一步。

国王的脸色依旧红润,但现在看上去更像是认为涂抹上去的颜料,他整个人像极了一副静止的油画。

精致又诡异。

兰瑟垂在腿侧的手猛然握紧成拳,死死地盯着他的父王,嘴唇轻微颤抖。

他再也顾不上那些尊卑,气息不稳地上前一步,猛一把揪起了穆尔的衣领:“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穆尔没有丝毫感情的眸子凝视着他,不在意地耸耸肩,“别弄得我跟恶人似的,你父王一年前就死了,我只是……”

他想了想,找到了一个合适的词:“废物利用了一下。”

“不然你以为你旁边的这位西里尔是怎么当上公爵的?”他古怪地一笑,“你不也说不清为什么一年前突然就冒出了这么个玩意。”

眼见这兰瑟的拳头就要挥上去,西里尔快步上前拦下了他。

穆尔眼里划过一丝可惜。

“西里尔!”兰瑟脸色涨红,眼角起了点水雾,“你放开我!”

“人类攻击神灵只会受到反噬,兰瑟,冷静一点。”西里尔沉声说。

“我怎么冷静,我——”

兰瑟声音突然僵住,紧接着他两眼一翻黑,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西里尔接过兰瑟,眼神阴沉地向穆尔看了过来。

“他很吵,西里尔。”穆尔打了个哈欠,又看向一边的南希,“这边这个需要我帮忙吗?”

一道雪亮的银光闪现,利剑破空,在下一刻架到了穆尔的脖子上,只差几毫米锋利的剑刃就会割下他的脑袋。

“穆尔,你该知道我手上沾了多少血。”

冰凉的剑刃近在咫尺,气氛一时箭弩拔张,穆尔咂咂嘴,“那好吧。”他说,“你还想说什么吗?”

“我觉得我们需要聊聊,你觉得呢?”

穆尔沉默了一下:“你想要聊什么”

“作为最古老的神偶师族人,又是主神的近侍,我相信你应该知道很多事情。”西里尔说。

穆尔动了动嘴唇,脸上表情有些不情愿,西里尔又把剑往他脖颈处移了一分。

血滴子顺着剑刃流下来,滴到地上。

很显然,跟这位清道夫拼武力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他也不是什么忠心仆人。

“行吧。”穆尔不爽地应下来,手上的木偶人突然发生了变化,一本白金色的厚书显现在他的掌心,“跟我过来。”

西里尔环视房间一周,没发现什么危险,他把兰瑟交给南希。

“南希,照顾一下。”他说,“有事叫一声外边的仆从,我很快回来。”

南希点了点头。

西里尔跟着穆尔离去,南希将兰瑟小心扶到床边的椅子上坐着。国王仍然呆滞地坐在床上,脸像个大白面团子,又像个苍白的石雕。

南希看着背后发毛,抿抿唇,正要往后退一点——

一只手突然捅进了她的心脏。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变得很长很长,她缓慢地低下头,就看见国王的那一只手穿透了她的身体,鲜红的血液从胸口迸出来,像是开了口子的水袋,稀里哗啦地流了一地。

变故来得突然,南希疼得五官都扭曲,她大脑一片空白,一些杂乱无章的词汇在她脑子里搅成了一片,嗡嗡作响。

怎么会……

“很惊讶吗?”

清越的少年音在头顶上方响起。

南希又怔怔地抬起头,国王见她懵懂的样子,嘴角挑起一个轻慢的笑。

“你不记得我了吗?”他故作惊讶地说,又嘻嘻地笑起来,“是我呀,善良的小姐,您当时不是还给了我食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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