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下伪装后,眼前这人的容貌就非常熟悉了。
年轻的鬼魂面容有些苍白,左边的眉峰处有一道浅浅的疤痕,他穿着一个黑夹克,脚上一双黑军靴。虽然是一个鬼魂,但却高大帅气,肩宽腿长,挺拔得像一个暗夜骑士。
时灿对着这张熟悉的脸沉默了一会儿,接着烦躁的抚了一把额头,“还真是你……不是,你怎么搞的?!”
“你怎么……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殷栖寒把张永康的魂魄拢在臂弯:“每天到地府报到的鬼魂那么多,你也不能每个都过目啊,那还不被累坏了?”
“一般的鬼魂不经我手可以理解,但你是阴阳四家中殷家的长子,你——死了是多大的事!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殷叔怎么能不对我们说?”
殷栖寒:“消消气消消气。”
时灿怒瞪他:“消你妹呀,你当年为什么不告而别玩失踪?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的?把自己搞死了?还有,你为什么要披着张永康的魂魄出来?”
她一个个问题像连珠炮似的,殷栖寒想了一会儿,却答非所问:“灿灿,我死之后是你接我的班?时叔让你去参加祭坛试了?他怎么可能同意你去当代理人?”
时灿眉头一皱,顿了顿弯起唇角,不过笑的一点都不真心实意:“我问你三个问题,你一个不答。反倒还问了我三个问题?”
“……是不太像话。”殷栖寒很认同的点点头,乖乖把嘴闭上了。他不问了,但也没回答时灿的问题,直接沉默不语。
时灿等了半天等不到答案,耐心告罄:“行,我追查了这么久,好不容易今天在这蹲点等张永康出来,没成想不仅没有把张永康弄明白,还扯出个你。这事儿我要是弄不清楚,你也别想回地府投胎。”
殷栖寒笑笑:“灿灿,把魂魄私扣在阳间是不符合规定的,岳叔知道了会念叨你的。”
时灿冷笑一声下了车,走到殷栖寒面前,正想放两句狠话,却发现自己骂他还得仰头看着他。一米六对上一米八八的身高,拉倒吧,她面不改色的又坐回大赛上,起码气势是端出来了:
“岳叔当了这么多年代理人,他还能拎不清事情轻重吗?要是扣别人他念叨我就随他念叨,现在不明不白做了鬼的是你,换谁见了都得扣你。”
“灿灿……”
“别叫灿灿,跟你不熟,都分手了。你早点摆正我们彼此定位,叫时大人。”
时灿语气挺凶的,但殷栖寒一点也不生气,脸上还有些无奈的笑意,从善如流立刻改口:“时大人,你不打算放我回去就不放,不过在阳间安排一个鬼魂不容易,那我帮你参谋参谋?”
时灿哼了一声:“用不着,你立正站好,等我打个电话。”
***
岳鸿飞在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还睡得迷瞪,等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后,他吓得打了个激灵,抓过手机一看,立刻接了起来:“怎么了灿灿?出事了?严重么?是出现踩踏事故了?还是有鬼犯跑出来了?”
农历七月十五凌晨一点过三分,时灿是第一次单独出七月半开鬼门的任务,这时候打电话过来,岳鸿飞分分钟脑补出一百零八个事故画面。
“没有没有,秩序良好,”时灿那头把声音压得很低,“岳叔,你最近怎么样?各项工作都顺利吗?有没有检查过生死簿?”
大半夜突如其来的关心叫岳鸿有点懵,“我最近挺好啊……这两天没盯着生死簿啊。”
“那你最近跟殷叔联系过没有?他最近怎么样?”
“他也挺好的。听说前些日子又拿了个项目,挣了不少。这回身价又翻了一番,他那老婆和殷伏光那小崽子,跟着他春风得意的。唉……谁乐意跟那老不死的联系,要不是看在栖寒那孩子的面子上,我早都想跟他断绝关系了,”聊上几句,岳鸿飞有点琢磨过味儿来,“灿灿,你是不遇见什么了?怎么打听他和生死簿?”
*
时灿站在一棵大树下面,悄悄地向那边看了一眼,殷栖寒苍白的手静静的触在大赛的车身上,他的手指穿过黑色的外壳,只碰到了一片虚无。
人已经死了,外表再没破绽,也只是一副魂魄。
时灿不由得皱了下眉。
岳叔不知道殷栖寒已经死了,是因为生死簿上每天生死轮回的人太多,他没注意;可是连殷叔也不知道自己儿子死了?还是他知道,却没对外说?
时灿垂下眼眸,斟酌了一下,很郑重的说:“岳叔,我要跟你说一件事,但是这件事暂时只有我们两个代理人知道,对阴阳四家的其他人,先不要声张。”
时灿打完电话就走了过来,殷栖寒一直注视着她。她原先及腰的长发现在只到肩膀上方,可能是剪的比较碎乱的缘故,看上去很张扬俏皮,还是很可爱,只是有点瘦了,婴儿肥都没有了……
“你看什么看?上车,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什么也不说,我一会非把你老底掀了不可。”时灿骑上大赛,满脸写着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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