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囊箧萧条之人来青楼寻欢作乐的道理?

老鸨看破不说破,只拉住姬姝,强拉她往厢房去:“我与公子一见如故,公子也便莫与妈妈我外道,今儿公子既是初来乍到,我便做主给您个折扣,还望公子日后多多光顾。”

姬姝被她捉着手腕,一时竟只能依她之言,僵硬挪步。

这老鸨看似并未使出几分力道,实则用了大劲儿,掐得姬姝手腕生疼,偏她还拽不回手。

二人进了一间厢房,厢房装潢清雅绝尘,正中横卧一方书案,其上随性摆了一纸狂草,字若公孙舞剑,极尽飞扬之态。

待合上房门,老鸨方松开姬姝手腕,把眼一横,严穆道:“你究竟是何人?潜入我摇光楼有何居心?”

姬姝眼观鼻鼻观心,决计装傻充愣,若无其事道:“妈妈为什么这样说?我听得不甚明白。”

老鸨一把掀开姬姝帷帽,冷笑道:“我摇光楼便做的是这迎来送往营生,对女儿家的情态再清楚不过,又焉会辨识不出?”

她对着姬姝的面目细致一瞧,嫌恶地扯下姬姝嘴边胡乱粘就的胡髯,自顾自又说:“这等货色,也敢拿来我摇光楼献丑?”

......打扰。告辞。

姬姝双手合抱,拱手一礼,打着马虎眼道:“内子久不见我人影,恐怕在家中等得遑急,届时找上门来,缠累妈妈,倒叫我心难安,过意不去。我这就请辞,以免这日后,落得妈妈与我两相难堪。”

她转身正欲离去,老鸨却眼疾手快,先她一步摁紧她肩胛,冷哼一声:“想在老娘眼皮子底下开溜?莫非以为老娘是吃素的?”

“走,今儿你若不将混进我摇光楼的心术说真切,老娘便押你去官府见官!”

见官?

她好不容易方甩掉那些个丫鬟仆妇的!

这如何使得!

姬姝从容不迫安然若素之态略崩,她默念一声‘大丈夫尚且能屈能伸,而况她弱不禁风如不胜衣小女子’,而后当机立断,蹲下环抱住老鸨膝盖,可怜兮兮讨饶道:“混进摇光楼确是我的过错,妈妈不要去,我说......我说还不成吗!”

节操与见官之间若择一,自是见官要紧。

她性子一贯懒散,可争得过之人争上一争,便如握瑾之流,迫于身份之差不敢抗她,她训也便训了,至于遇上老鸨这般强硬的,那便不争也罢。

大抵说穿了便是欺软怕硬吧。

她见老鸨果真伫足,不再前行,登时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得寸入尺道:“妈妈,我们不如先心平气和地饮杯茶水,再谈此事?”

老鸨额心贴着翠钿,略施桃妆,虽瞧着妩媚多姿风情万种,却并不艳俗,此刻微微挑眉,竟也别有一番风韵:“也成。茶资自掏腰包。”

她倒要看看,这小丫头片子在搞什么名堂。

公主府富埒陶白,姬姝倒也干巴立脆,直截了当道:“这是自然,怎么可以让妈妈破费。”

一刻钟后,姬姝说得口干舌燥,猛灌了一口茶,咂嘴道:“此事就是如此了。”

老鸨仍心存疑虑,不大信她,暗道:这丫头刁滑得很,空口无凭不可尽信。便试探道:“你说你乃荣国夫人旧识,因家道中落,逾山越海历尽艰辛至此,本欲投奔于她,却得悉她死讯,万不得已才寻上我们东家,可有信物?”

“自是有的。”姬姝往怀里一掏,若倒豆般掏出一堆八怪七喇的物什,大方摊给老鸨看,上至荣国夫人的杏笺书札,下至贴身饰物,巨细无遗无所不包。

这些物什早些时候便由原主收拢了起来,其后原主出宫建府,便被心细的总管带进了府中库房。

姬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自一堆的金银玉器古董珍玩中翻出这些毫不起眼的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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