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一闪,貂不恶重新在墙头稳住身子,忽闻身旁发出咚的一声,一道人影从高墙的黑瓦上滑落,摔回地面上,是个衣袍上透着血污的虚弱男子,眼下正巧遇上貂不恶的挡刀才得了个喘息的空。

落入貂不恶手里的薄刃,尖头呈弯曲钩刺状,其上染有一点红,此乃邪徒等人独有的“毒花骨”,依药性不同,常人若是被划伤一刀,无解药者至多三个时辰内必死无疑。

一瞧见这东西,碧玉似的眼眸中神色一冷。

他心里思绪转得飞快,这回可真是查探不成反被卷入,跑太快差点给人挡刀,想来是日子过得惬意太久,手脚生疏,脑子也不好使了。

暗巷之内,形迹可疑的三名蒙面黑衣人将男子包围起来,那人身法不弱却是早已脱力,几下连滚带爬硬是闪躲过毒花骨,猛地一个身子不稳,重重地摔入了庞大的杂物堆里,原本高高堆栈着的木箱一下子散落开来。

貂不恶顿时心道不好,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闪身从墙上落入包围之中,身子一矮,先是让三人吃了一记结实的扫腿,一下子将人掀飞出去三米。

空气中飘散一股浅淡的血腥味,青砖地上沿路滴落着血花,身后的男子一身脏污、披头散发,模样很是狼狈……还散发着一股想无视也无视不掉的酱菜味儿。

貂不恶面不改色,心道:“这竟还碰上个打破我酱菜瓮的主,也是有缘人……”

那男子倒在杂物堆中还爬不起身,“咳、咳……咳……”

黑衣人见貂不恶打算插手,立马毫不犹豫将攻势齐转向他,一道道闪烁着银光的毒花骨,在三人手中连手围攻而起。

这些刀子尖都是碰不得的毒东西,貂不恶神色一凛,出手有如疾风似的……从杂物堆里捡了个破烂的斗笠!

一抬手就往黑衣人脸上蒙头盖下去,顺势向对方的后颈间落了个沉重的手刀,不待黑衣人反应过来,如法炮制地往另一人面部盖下去,又是一记手刀劈晕!

眨眼间,两名失去意识的黑衣人,一齐瘫倒在地上。

紧邻后巷,酒肆高处的雕花窗栏隐隐流出悠扬的雅乐,然而这暗巷之上却是正被阴云缓缓笼罩,方才还有些晴朗的天色忽地转暗,碧城似是又要吹起风雨。

黑衣人还有一名。

貂不恶一侧身闪过对方手中袭来的毒花骨,正想着同样的伎俩怕是无用,眼角余光忽然瞥见酒肆二楼的窗栏间,悠悠地垂放下一条手臂,那人掌心猛地一张开,嗖嗖嗖地射出了一把散碎的暗器……嗑空的瓜壳子,带着劲道打在黑衣人的双眼上,黑衣人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颈间就被人毫不犹豫的补上一记手刀。

那病恹恹的男子没顾上吃惊,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丝丝抽痛着,背靠木箱,勉强坐起身,出声道:“咳…还没…完……”

二话不说,貂不恶一肩扛起浑身沾有强烈酱菜气味的男子,向后头急奔起来。

根本不用人提点,他早已察觉到来者微乎其微的脚步声,碧城的道路清晰地浮上脑海,他将碧城的道路几乎摸了个透,本是给自己以防万一用的。

在后街里拐个左弯,直奔进酒肆的后门。

为了甩开黑衣人,貂不恶疾奔得有如一阵风,酒肆里端着蒸笼的姑娘只觉眼前闪过黑影,门不知被什么推开又弹了回来,闹鬼似的。

经过一番打斗的暗巷,此时只剩三个被放倒的黑衣人,与散落一地的空瓜壳。

有着一头红色发丝的高大男人,倚在二楼窗畔,将瓜壳散落的姿态视为自己的绝美画作,半醉半醒的嗑着瓜子,在里边纳凉目送着貂不恶狂奔离去的背影。

肩上扛着个滴血的大活人,貂不恶一下子又窜出酒肆的西门。

他是昨日才知晓这神出鬼没的姜公子,在自己藏身一年的碧城里,竟也有个私邸,心里飞快盘算着水路,心想这人可真是命大,恰好逢上隋大夫在碧城的时候,可是有救了。

转往奔进大街上挤到人群里,搀和在人来人往中到了第二街商贩区的水道,挑了艘无人的卖花乌篷船跳上,把肩上的人卸下,往乌篷里塞进去。

此时第二街的商舫流动数量正是疏密恰好,适合隐匿其中,又能够以一定速度前进。

貂不恶神色自若地撑着竹篙,不知道从哪里摸了个斗笠给自己带上,又往那人的脸上也盖一个。

眼看这人一路被他扛着跑,是越发没有生气了,动也不动的,掉了大半个人出来也不自己躺进去一点,貂不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补了两脚把人往乌篷的深处塞进去。

衣着朴素的黑服小船郎,站在船头稳妥的撑篙划行,很快的划出好一段距离,船上还放着两大篮子的嫩黄鲜花,在商舫间隐匿得极好,丝毫不突兀,没准还掩盖掉了些酱菜味。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