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甘棠的声音不似一开始的清越了，但是齐莫莫没听出来。
他总共就跟这男人见过两面，哪里会知道岳甘棠在什么情绪下会有什么样的声音。
齐莫莫以为是岳甘棠没有看清楚，“这是离婚协议书。”
岳甘棠修长的手指捏起协议书的一角，看到了最后面的签名——齐莫凡。
他指尖微顿，似乎松了口气。
“你还有兄弟姐妹？”
齐莫莫有些发愣，这个跟他们离婚有什么关系吗，但他也没有否认，淡淡地点点头。
岳甘棠松开手指，缓和声音：“需要我帮什么忙？”
啊？齐莫莫一头雾水，需要你签字啊。
见青年瞪圆了一双小鹿眼，岳甘棠破天荒地弯了弯嘴角。
“我给你律师的电话，让他跟你的——”他不太确定这个名字的主人是男是女，斟酌着选了个词语，“亲人联系，他的业务能力很强。”
齐莫莫：“……等会儿等会儿，为什么要跟我的亲人联系？”
岳甘棠的指尖点了点协议书上的签名，“齐莫凡，不是你的亲人？”
齐莫莫：“……”
他们是领过证了吧？
自己的确有一张叫齐莫莫的身份证，可是那不具有法律效益，结婚时他肯定是用的齐莫凡那张。
岳甘棠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叫齐莫凡呢。
眼见齐莫莫的表情变来变去，岳甘棠开始隐隐觉得不安，“怎么了？”
齐莫莫苦笑着指了下自己，“齐莫凡就是我，我就是齐莫凡。”
“……”
岳甘棠喉头发紧：“你不是叫齐莫莫吗？”
齐莫莫点头，“我是叫齐莫莫，可这是我的小名，我大名叫做齐莫凡，不信的话你可以看看结婚证上的名字。”
垂在沙发上的手掌握成拳，岳甘棠深深地看了眼齐莫莫，起身大步地朝楼上的书房走去。
短短的一路上，岳甘棠抿得嘴唇发疼。
他从来没有仔细看过他们的结婚证，不，是根本就没有翻开过。
就连去民政局办理结婚证的那天，他也只是心不在焉地拍了照、签了名就赶回剧组，所有的手续都是齐莫莫一个人办的。
岳甘棠不敢想象，自己同齐莫莫已经结婚一个多月，竟然不知道他的真正名字。
这要是真的……那真是太可笑了。
在看到抽屉里那个鲜红的结婚证时，岳甘棠居然有些不敢将它拿出来。
迟疑半晌，他终于拿起这个轻轻的小本子。
“找到了吗？”
齐莫莫也挺想知道结婚证上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大名，于是跟在岳甘棠身后上了楼，但是他谨记隐私原则，站在书房门口半步远的地方问道。
被他的突然出声吓到，岳甘棠手上一松，结婚证掉到地上。
啪嗒一声。
两人均是低头看去——
意外翻开的证件内侧，清晰地印刷着青年的名字，齐莫凡。
岳甘棠指尖微颤，拾了两次才将结婚证捡拾起来。
多么可笑的一件事，身为对方的合法伴侣，自己居然直到对方想要离婚时才知道伴侣真正的名字。
齐莫莫虽然感到些许意外，但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毕竟所有人都知道以前是他对岳甘棠死缠烂打，没准连结婚证都是自己偷了对方的户口本和身份证去办的，岳甘棠不知道自己的大名情有可原。
看到男人那张好看到过目不忘的脸上泄出几丝愧疚，齐莫莫也有些于心不忍。
“你别这样，”齐莫莫扯出一抹笑容，“这结婚证是我自己办的吧，你不知道里面的内容很正常。”
“不是。”
齐莫莫：“？”
岳甘棠抿了抿嘴唇，“不是你自己办的，我也在。”
似乎是不甘心齐莫莫忘记他们曾相处过的时光，他强调道：“我们一起拍的照，一起签的字，你忘了吗？”
齐莫莫开始发窘。
大哥，我们一起签的字你居然还不知道我叫齐莫凡？
该尴尬的是我还是你啊。
算了，反正都要离婚了，不必计较这么多。
齐莫莫点点头，“我的确是失忆了。”
“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后脑勺，“不知道什么时候受伤了，里面有血块压迫神经，我现在只记得自己十八岁以前的事情。”
十八岁以前……
岳甘棠记得，齐莫莫缠住自己的时候刚好十九岁。
也就是说，现在的齐莫莫不是那个纠缠自己六年的齐莫莫，也不是同自己结婚已有一月的合法伴侣齐莫莫。
他……不是自己的齐莫莫。
岳甘棠的嘴唇微微发白，在原地站立片刻，冷着脸转身径直下楼。
等齐莫莫回到客厅时，看见男人背对着自己，低头俯视茶几上的离婚协议书。
背影透出几分莫名的伤感和孤寂。
齐莫莫突然觉得有点难受，为自己，也为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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