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玩闹了阵转眼到了申时,准备各回各家。

这地方偏僻,许清他们几个不会骑马的上了马车剩下四五匹马由大家分着骑。

乔岳瞟了眼身边的贺之漾不住动歪心思

许清那小子坐在车里总归是用不到斗篷的自己手里头还没小狐狸的东西呢若能要过来也是件美事。

他暗中思量好随即轻声咳了几下,松开持缰绳的手,放在嘴边呵了两口气:“今儿的天还挺冷,我穿得还是单薄了些。”

庞瑛听见这没头没脑的句话不由奇怪的看了乔岳眼。

乔岳向来不畏寒,前几日隆冬穿着单衣也没说什么怎么如今却跟缺衣少穿的小可怜似的?

贺之漾在二人身侧,听见他们说话忙打马过来瞟了眼乔岳:“岳哥是觉得冷了?”

乔岳不言语他还没发现车外骑马的几个人里,只有乔岳穿得单薄。

乔岳垂眸:“忘带披风了无碍。”

其实是个“不小心”忘在了那宅子里。

贺之漾抬头看了看愈下愈密的雪:“这雪还要下好会儿你没有披风受不住吧?”

雪飘飘洒洒,积在地面上厚重松软,寒气也沁肤透骨,乔岳身单衣,这路定然不好走。

那你倒是把那小厮抱着的斗篷快些给我啊?!

乔岳心里急躁面上却轻轻摇头,声音也委屈无辜的让人心酸:“在冰霜雪地里呆惯了,也不再觉得冷。”

庞瑛:“?”

贺之漾闻言怔,不由得望向乔岳。

少年站在淡淡的雪尘里,衣衫单薄,双眸微垂,贺之漾只道乔岳向来跋扈凶悍,此刻望过去,却没来由察觉出几分伶仃的孤寂。

他母亲早逝,父亲冷厉,旁人对他避之不及,平日里又有谁会关心他的冷暖?

贺之漾默默叹口气,从前只觉得许清身世凄凉,仔细想想,乔岳亦是让人疼怜。

许清坐在车里,那斗篷给乔岳倒是恰好。

贺之漾招招手,示意小厮把备用的狐裘斗篷递给自己,亲自踩着松软的雪走过去:“岳哥,你穿我备用的吧?”

乔岳下马大步走了过来,站在贺之漾面前:“系上。”

若是以往,乔岳这般发号施令,贺之漾早眉毛挑撂挑子,但现下心思还沉浸在乔岳是个不知冷暖的小可怜上,非但没介意,还觉得乖乖立在原地的乔岳格外温顺,认认真真走上前抖开斗篷,搭在乔岳肩背上。

忽然被厚实妥帖的温暖环住,乔岳轻轻抬眼,贺之漾挺秀白嫩的鼻梁离自己不过咫尺。

正在认认真真给自己系脖颈处的带子呢。

乔岳负手微哂,小狐狸果真吃示弱这套。

这有何难?以后自己就当那个最弱小最需要照顾的小可怜吧。

做戏要做足,这是乔岳早就明白的道理,他掩住眸子中的冷厉,轻声开口:“多谢漾哥”

贺之漾抬头:“?”

他性子使然,极爱慰藉疼惜身边弱势的人,乔岳方才的几句话顾影自怜,倒是让他也心疼了几分,只是照顾许清,心下只有轻松调笑,可来照料乔岳,特别是撞进对方黑而沉的眼眸时,贺之漾总觉得头皮发麻。

明明他是献爱心的,为何总有莫名的控感?

还没想清楚,头顶的人又开腔了:“乔某孑然身,了无牵挂,无人关怀,也只有漾哥肯在大雪之日给我系斗篷了”

声音越说越低,透着股孤寂。

庞瑛愣在当场。

是他平日太糙汉对千户关心不够么?他们千户心思竟如此细腻,别人给系个斗篷都差点泪洒当地?

这话听得贺之漾心里疼,乔岳生性跋扈,从未将沉沦的苦楚说与人听,如今只因个斗篷,竟忽然感慨到这番地步。

可见平日里从未被善待过吧?

他忙摆了摆手:“岳哥别妄自菲薄啊!你现在多威风,你看啊,这京城只有两种人,种是想和你结交的,种呢,是见你就吓得远远避开的,多有排面啊!”

说句心里话,锦衣卫除了名声臭点儿,简直是贺之漾理想中的职业,奉旨嚣张!

乔岳才不关心京城有几种人,他眸色沉沉看向贺之漾:“你是哪种?”

“我?”贺之漾笑呵呵的摸摸鼻子:“第种呗,你当时把我从兵马司提出来那天,我就晓得跟着岳哥有肉吃。”

乔岳闻言,黑沉沉的眼珠在贺之漾身上乱转了两圈,不动声色道:“那咱们可商量好了,我这儿儿有的是肉,日后,你可不许跑掉。”

贺之漾笑嘻嘻的答应了,还状若安慰的抚抚乔岳挺拔凌厉的肩。

庞瑛恰好往此处看,正巧看到贺之漾笑着伸手抚上他家千户的肩头,挺括的线条忽然僵,随机如缴械般松弛下来,像是鹰犬收起爪牙意欲认主似的?

庞瑛被这诡异想法激得哆嗦,瞪大眼睛又看向二人还要如何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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