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铭是个老实人,虽然整个人都要崩溃了,但临走前给了苏蘅芜五千块钱,说是一点心意。

苏蘅芜带着这笔钱,去给自己开了几幅中药。

他体质受损严重,经脉亏损、杂质较多,当年也不知道哪个庸医开的方子,让他身体虚寒,反而像皮球一样鼓胀起来,外表上看起来,他健康正常,但实际上他五脏六腑均有亏损,属于一不留神就会嗝屁的类型。

苏蘅芜在乎美丑,胖其实不可怕,可怕的是走三步喘半天,晨跑简直要了半条命的体制。

东西都买齐了,他一看时间,才发现午休已经过去,该回去上课了,经过粉嫩装潢的星星克的玻璃橱窗时候,同样粉嫩的香草泡芙再度引起了他的注意。

一个个圆润乖巧,除了价格有点贵,没有别的问题。

六个一盒,两百多。

苏蘅芜大致算了下手里的余额,对现实社会的残酷有所了解。

同时也知道,要想在这个社会立足,得要有钱。

·

回了学校,又被老刘逮到了。

老刘大概是对他有点失望,一直唉声叹气。

“你中午偷跑出去了?干嘛去了?学校有学校的制度,你有事出去要提前说!”老刘重重叹了口气,“干嘛去了?都是高三生了,我本来也不想太约束你们,但是你这个情况……”

苏蘅芜晃了晃手里的中药冲剂,一脸可怜。

“老师,我不太舒服,出去开了点药。”

老刘一看他手上的药包,心里瞬间就软了,“身体不舒服就跟我说啊,下次你来找我,我给你开假条。”

其实他也知道,苏蘅芜在班上很腼腆自卑,跟周围人交流都成问题,更别说主动找老师请假。

老刘把大胖小子翻来覆去看了两遍,又主动看了他的药汁,问道,“你这个中药包好热不?要是不方便,你早上来我办公室用微波炉。”

现代科技发达,中药是药店直接熬好了装药包里的。

苏蘅芜摆了摆手,“不用了,老师,我拿开水烫一烫就好。”

他笑起来,一左一右两个小酒窝格外可爱。他五官轮廓底子其实不错,只是因为发胖,让原本眼型憋成了下垂小狗眼,平时自卑低头不语,给人印象就很低沉。

老刘一时间有些恍惚,总觉得该对这孩子好一点,于是拉着他进行了一番课外辅导。

“我给你整理了一份资料,题型是最基础的。你拿回去做做看,”老刘心思很简单,他想的是多带带他巩固基础,就算是拿不到高分,至少也能保证及格。

每个学科都及格,至少能考上个本科。

他私下去打听过,这孩子运气不好,每次高考都遇事。

但从近一年的考试成绩来看,苏蘅芜不像是一点基础没有,更像是已经对自己放弃了。

他每次考试,要么是不写名字,要么是直接睡觉,却又拗着一股奇怪的劲儿。

讲道理,人若是废物到这个地步,那肯定早就退学了,没必要复读这么多年。

老刘想不通,他只想做个渡船人,把这个上岸困难户好好渡到大学那个岸上。

快要上下午的课了,苏蘅芜跟老刘说了一声,带着老精心整理的历年基础题,回了教室。

他并不是个存在感很强的人,来去都没人在意,也甚少有人跟他搭话。

前排有人吵嚷,动静不小。班长和学委都在劝,没用,其中一人突然说,“我才不要跟你一起做了,我自己搬去后面!”

他同桌面红脑胀,似乎不能接受事实,尖着嗓子说,“好啊,那你去啊,后排瘟神等着你!”

“去就去!”

“柯文瑞!”

苏蘅芜坐下来,被迫成为全班瞩目的瘟神。柯文瑞下定决心后,动作很快,课间十分钟就私自搬了座位。

“味儿怎么这么冲?你进去一点,以后我来跟你做同桌。”咧出一口大白牙的少年,背后带着光,一头狗狗似的蓬松头发散发着淡淡香气,眼瞳很亮,“你不介意吧?你可千万别介意啊,我请你吃汉堡王。”

“不介意,我还挺想吃汉堡王。”苏蘅芜语气淡淡。

柯文瑞坐下来,侧着身子对着他,似乎是找到同好,“你也喜欢吃汉堡王?那你下次要吃什么味的,跟我说一声,我走读,下次给你带。”

苏蘅芜看了眼果篮,问他,“吃水果吗?”

柯文瑞这才看到里头放了个果篮,有个榴莲,拿保鲜膜裹了好几层,还隐约有点味道,不重,怪不得他刚才一来就闻到点味儿。

“给我个砂糖橘吧。”柯文瑞不见外,橘子掰成两半,一半给自己,一半给苏蘅芜,这样一来,两个人也算是认识了。

柯文瑞自来熟,没一会儿功夫,苏蘅芜已经知道了对方包括但不限于家里牙膏口味。

而一整个下午,苏蘅芜都在研究老刘给的试题,并且陷入了沉思。

柯文瑞忙着写物理作业,偶尔一抬头,看到苏蘅芜捏着笔,一脸沉重。

柯文瑞还记得对方成绩,以为是太难了不会做,他友好道,“你要是不会做,把题圈起来,一会儿我空了可以跟你讲。”

“……嗯,好。”苏蘅芜继续沉思。

柯文瑞挺喜欢苏蘅芜的态度,不像有些人,老是等着自己跟他讲,甚至来问题之前连题目都不看。

而且对方也并不像传言里那样,阴沉丑陋,反而干净清淡,是个很可爱的胖子。

看起来挺顺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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