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眼中,孟意远那是千般好万般好。

顾横云瞥她一眼,“你一太学院学生,关心国子学的作甚么?”

国子监内设六学,既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与算学。

六学之中,当属国子学地位最高,多为宗室、外戚亲属或诸三品以上公卿大夫之嫡系子弟,其次为太学院,收五品以上官员子弟,四门学则为七品以上,其余三院入学者多为八品下或寒门子弟。

而除家世这一基准外,又有才学考核标准,即便为一品大员之子,亦要先通过考测,若才学不够,是不能入国子学的,只入太学院。

是以,如安知虞几人,虽有入国子学的资格,但仍为太学院的学生。

“太学院的榜首除了安明若就是孟青昭,本公主对她俩能有什么兴趣?”宋骄娇翻个白眼,索性偏头,“阿虞,你选谁?”

若是以往,安知虞定然是二话不说就认定四皇子宋临,可如今提及宋临只余厌恶。对此问,也就显得有些意兴阑珊,依稀记得,前世孟意远是高中了状元,于是敷衍回一句,“孟意远吧。”

心里想的却是,若是兄长未曾眼盲,在国子监内,无论旬考、岁考,回回都是稳居榜首,无人能越过他去。甚至宋临都曾暗自嫉恨安知鹤每回都优胜于他,处处都被这所谓的白鹤公子抢了风头。

但安知虞这回答,却让人很是意外,以往这小郡主可是对四皇子十分袒护的,在她眼里,宋临不仅玉树临风,更是南州冠冕,即便随口说句话,那都是喷唾成珠。所以,和宋骄娇常有争论,究竟是宋临才学更优,还是孟意远才学更优,一天能斗嘴个十来回。

顾横云诧异瞥她一眼,有些难以置信,“你不是从来都只觉着四皇子才世间第一好的麽?”

宋骄娇听闻这话,却是十分高兴,“你总算肯摸着良心说话了。”

她与宋临虽为兄妹,但关系并不算多好,宋骄娇同胞兄长是三皇子宋祁,当朝仅这两位皇子,才学能力不相上下,也都不是闲云野鹤之辈,将来太子之争必不可免。

安知虞懒得解释,只转开话题,“行了行了,都要迟了,你们却还有闲情论道这个,要瞧赶紧去瞧,再耽误功夫,一会儿若撞上司马博士,可得一通说教了,我先行一步。”

“放心罢,司马博士年迈行得慢,必然会比我们晚到。”顾横云也没多想,与宋骄娇朝布告栏而去。

反正赶在卯时入了国子监即可,你管她有没有坐在课堂上呢。

安知虞便不再等她们二人,打算先往太学院去,结果转身,却撞见方才话里提及之人。

四皇子宋临。

她微微一愣,压制住想要皱眉的冲动,也不知宋临在这儿站了多久,甫一照面,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

也注意到,宋临微不可察的皱了下眉头,甚至他身后的侍读忙上前了一步,挡在主子跟前,一副谨慎戒备的模样。

旁边还有不少人暗自投来目光,一脸看戏的兴奋劲儿,瞧,那没脸没皮的小郡主又要纠缠四皇子了。

若换作以往,安知虞见每每见到宋临,定是十分欣喜的迎上去,一口一个临哥哥的。

她曾经,是真的非常倾慕四皇子宋临,恨不得成天跟在他身后跑,但凡有旁的女子靠近宋临,必要受她刁难针对。

那时的安知虞虽然有些骄纵,但不懂什么心计,只会用最蠢笨的方式来引起他的注意,却总是适得其反的让他更讨厌。

可就是喜欢呀,四皇子玉树临风,俊朗潇洒,不仅学问好,脾性也是极好,不像三皇子那般威严,即便是待奴婢们,都温柔有耐心,从不轻易责罚人。他就像一轮皎洁无暇的明月,显得那样高不可攀,又让人无比向往。

而如今再见,安知虞却只记得,前世里,她满心喜欢的那个少年皇子,曾用最温柔的笑眼望着她,说:“阿虞,你若真的心悦于我,那为何不能替我去死呢?”

所以最后,她被作为诱饵抛下,丢给了乱军,宋临才趁机逃出生天。

而现在,在尚未有能力复仇前,安知虞实在想不出该拿什么态度对宋临,还要装成以往的样子,继续假装倾慕他?

不,她做不到。

甚至要竭尽全力,才能掩饰住对他的恨意。

垂在旁侧的手,不自觉攥紧,指甲嵌在掌心,尖锐的刺痛,勉力压制住翻涌在心头的恨。

她步步走近,眼中似有火焰,紧紧盯着宋临。

挡在宋临跟前的侍读,不知为何竟觉着,有股莫名的压迫感袭来,看着步步逼近的安知虞,忍不住皱起眉头,眼底略有鄙夷,只当这小郡主又要来纠缠四皇子。

可谁让雍宁王府如今权势大,不能轻易得罪,只好垂眉顺眼道。

“郡主安好,这眼看时辰不早,殿下尚要赶着去听庄祭酒的讲学,还请郡主……行个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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