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一过,凝滞的日子像陡然长了腿似的,蹿得飞快,眨眼间便来到了七月。
焦阳炙烤大地,闷得像个蒸笼,偏又无一丝风,连树上的叶子都纹丝不动。
正是午休时分,家家户户都寂寂无声,只有此起彼伏的蝉鸣聒噪着。
就在此时,一阵尖叫打破了宁静。
“啊———”
满院子都睡得死死的,这叫声便显得尤为惊心。
申长更正准备下次进山的东西,耳朵一动,手上动作立时停下,出屋飞奔至倒座房前,拍了两下门板问道:“怎么了小施?”
“我、我……”
听她哆哆嗦嗦语不成句,申长更也顾不得许多,大力推门闯了进去。
冬小施就站在床边,手紧紧的揪着腹部那一片的衣裳,听见动静回头,双眼含泪。
申长更眉头一皱,阔步走到她跟前:“你哪里不舒服?咱们去看大夫。”
冬小施摇头,再摇头,还是摇头。
就在申长更眉头越拧越紧之时,她深吸一口气,含着喜悦的泪花大喊道:“我瘦了!!!”
入夏后,单衣都换成了更薄一些的夏衣,冬小施没有夏衣,梁氏便又给她改了两套。这次的旧衣更旧,胳膊肘那还打着补丁,不过她眼下不挑捡这个,有得穿就成。
旧衣刚做好不久,申长更又抱了两匹布回来。一起去的申长贵没拦住,当然他也不想拦。这也是陶氏事先交代的,谁不想穿新衣呢?又不用自己出头,白捡的实惠傻子才不要。
梁氏无可奈何,只得给家里人各添一套,冬小施占的仍是申长更的份例。
也不知是尺码量错了,还是因为轮到她时布料不够了,这次的新衣明显不合身。硬套的话也能套上去,就是身上的肉勒得一圈一圈的,跟米其林轮胎有得一拼,冬小施哪敢穿出去见人?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衣柜,仍穿那两身旧衣出门。申长更问过两回,都被她给蒙混过去了。
两身旧衣,搁春秋天是足够的,夏天着实够呛。
暑热天,再懒的人也得勤换洗着,不然要不了两天人就馊了。都说胖人怕热,冬小施就更怕了,她压根就不能动,一动那个汗啊哗哗的往下淌,一天至少得换洗两次,换下的衣裳但凡洗得不及时或者晒得不及时,之后就换无可换,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今天就是这种情况。
中午放羊回来一身汗,免不了又是一番换洗,晾晒好才去午睡,睡醒整个人又像是水里捞出来的。想着外面的衣裳也该干了,谁知到屋后一看,她的衣裳全都挤巴到了一起,不仅没干,上面沾的还有泥,明显被弄掉地上过。再看旁边,新搭了二房的衣裳,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重洗也来不及了,又不想身上黏腻腻,便想到了这套还没上过身的新衣。
穿之前还有些犹豫,换上后却给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的惊喜——她竟然穿进去了!
不是硬塞,不是米其林轮胎,腰部甚至还有富余的空间,这说明什么?
她瘦了!她竟然瘦了!!而且瘦得不止一点点!!!
减肥行动终于见到了成效,冬小施能不高兴吗?高兴到喜极而泣!高兴到忘形!
先是抓着申长更的小臂连喊了好几声“我瘦了”、“我瘦了”,而后松开攥着的衣服,在他面前三百六十度转圈、转圈,转了好几圈。
“你看是不是瘦了?是吧、是吧,我是真得瘦了吧!”
本意是想让他见证一下这激动人心的时刻,顺便分享一下自己的开心,当然也有种不真实感,需要身边人帮着证实。
却忽略了,在闷热的午后,独处一室的两人,再加上这么个场景……申长更的目光一时不知该往哪里放才好。
虽然这几个月他和小施越来越熟稔,相处起来也开始像家人般自然,但即便是亲兄妹,她首先也是个女子,当着男人的面这样展示自己的体态,未免有些不妥……
其实平日里冬小施也很注意这方面的问题,毕竟时代不同,前世和男同学男同事相处的那套在这里是万万行不通的,不然被扣上个轻浮不自重的帽子都是轻的,就怕让人误会,说自己蓄意那啥。
然而这会儿她正处于极度兴奋之中,哪还管得到那许多,一个劲儿在那蹦啊跳啊笑啊,跟个小疯子似的。
受到这种饱满情绪的感染,申长更心底的那点不自在渐渐消退了,转而替她高兴起来。
在冬小施又一次鹦鹉学舌般问话时,点了点头:“是瘦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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