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阳拉过儿子的手,慈爱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歉然道,“娘老了,有些事也帮不上你的忙……”
“你若有什么想不通的,不要闷在心里,出去透透气也好。就让林墨陪你去散散心吧。”
夏侯府在城中西北,距北山不远。二人骑马往北山而去。
洛阳城北面一带群山环抱,林木繁茂,清泉涌流,风景秀丽,既是城北的天然屏障,也是散心避暑的好去处。
夏侯玄在少时经常同子弟们一起过来游玩,当年鲜衣怒马,不知何谓烦忧。
今日再来,心境却已大不相同。
他和林墨二人牵着马到了北山入口处。左边有一块大石碑,上面有一些过往游人信手涂鸦的大作。
夏侯玄凑到那块石碑前,看了看,石碑中间有几个潇洒漂亮的小字,“才子李丰至此一观”,不由会心一笑。
再摩挲着往右看,不远处歪歪扭扭几个字,“毌丘俭将军到此一游”。几个字写得东倒西歪,像一排喝醉的小人在快乐地手舞足蹈,与左边的漂亮字体对比分外截然。
过去多年,风吹日晒,仍字迹宛然如新。
林墨也凑近看了一眼,不由笑道,“毌大人真是性情中人。”
“是啊。他自小一直想当将军,如今也算如愿了。”
“听说最近东北一带也颇不太平,望他安然无恙才好。”夏侯玄望望前方天空,有感而发道。
……
按照致知堂规定,在学堂学满三年,若是“礼、乐、射、御、书、数”六艺皆考校合格,即可出师,若是不合格,便要续学一年。司马师在一批子弟中年纪最大,是最先学满的。
毌丘俭因为要随父去河东探亲,也要暂时离开学堂。小伙伴们相约一起到北山游玩,为他们二位饯行。
爬至半山腰,几人在凉亭围坐歇息,吃些糕饼,喝点水,补充体力。
“爬这一通累得够呛,我倒没啥,苦了两个妹子跟着咱们受累,早知道,还不如去白马寺儿玩呢。”毌丘俭大咧咧坐着,嚷嚷道。
“还不是你起的头儿,非要来爬山……”李丰拿手煽着风,不满道。
“哥哥们,我们没事啦,再次去白马寺也一样……”夏侯徽脸颊粉嫩泛红,额角有几粒晶莹的汗珠。
她伸出细白的小手,擦擦鬓角的汗。一边同李惠说笑着,一边打开一个小包袱,分吃食给大家。
夏侯玄打开腰间水囊,先递于旁边的李惠。
不知是爬山热的还是什么,李惠俏丽的脸颊有点儿泛红,她小声道谢接过。
“哎,惠姐姐,你有没有喜欢的人?”夏侯徽忽然附在李惠耳边,同她咬耳朵,说悄悄话。
没没没、没有。李惠被水呛到了,咳得小脸儿通红。
夏侯玄望了她俩一眼,“你们怎么了,要紧么?”
“哥,没事儿,我不过是问惠姐姐喜欢谁,她呛着水了……”
闻言,李惠更是连连摆手,连耳尖都红了。
夏侯徽从她手中接过水囊,也喝了一口水。
“哎,那你呢?”毌丘俭乐颠颠跑过来,蹲在夏侯徽面前,“你喜欢谁?哥哥我行不?”
这回轮到夏侯徽呛着了……咳咳咳咳咳!
瞧她紧张的样子,毌丘俭忽然激灵一下子,脑中灵光乍现,拍着腿难以置信地兴奋大叫一声,“不会吧,你真喜欢我?!”
他的嗓门儿太大,司马师兄弟俩齐齐望向这边。
夏侯玄过来,伸手给妹妹顺了顺背。
李丰揪着毌丘俭的耳朵,把他拎到一边儿去了,“毌大侠,那边有溪水,烦劳你先去洗把脸,照照镜子再过来……”
毌丘俭不满地大喊,“嘛呢你?放手,照什么镜子,我哪里长得不行了?”
“哪哪都不行!……”
说良心话,毌丘俭那张脸也是英俊小哥一个,但在眼高于天的李丰嘴里说出来,却总是似百无是处一样。
不过这俩人就爱玩闹,没事儿掐两句,大家也习以为常了。
“哎,将来咱们总是要离开致知堂的……”几人中,只有许允坐在亭下纹丝未动,他看着伙伴们说笑打闹,神情现出一丝惆怅。
许允来自高阳许氏,世家大族出身,随父入京半年有余,与夏侯玄李丰等人相处颇好。他模样端方,举止有礼,即使是出来玩,也始终坐的端端正正,很有几分小大人的模样。
他一边斯斯文文地慢慢吃着点心,一边道,“等再过几年,我们就该行冠礼了呢……以后,你们都想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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