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云馨和赵若鸣对视一眼,站在院门口尴尬又可乐。你才97……很好,很强大。
“国家都不管,你老揪着我不放是个啥理嘛!”
另一个老头声音传来,带着心虚和觉强,同样中气十足。想来这便是97岁高龄的岳支书了。
“犟嘴?俺是你哥,俺不管你谁管你。”
“俺都97咧,哪还要人管。”
“咋咧,97就要翻天咧?!”
“哎呀,莫动手,莫动手!领导还在外面,赶紧去接。”
人们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善德村起码有两宝,还是国宝级的。
在工作时间为了保持形象,肖云馨一般是不笑的,除非忍不住。
两老头的对话太可乐了,此刻肖云馨笑得眼睛都眯成了月牙,捂着嘴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赵若鸣也是忍俊不禁,双手环抱在胸前面无表情。他怕自己笑起来收不住,憋得好辛苦,嘴角一抽一抽的。
屋里两老头又争执几句,老支书这才把院外的两人领了进去。
这老头面相和他哥有七分相似,倒是没有留胡须。脸颊上带着红润,看起来更年轻几分。
他头上一顶八路军军帽,洗得不见了灰色,打了好些个补丁。身上一套深蓝色麻布衣裤,小腿上缠着白色绑腿,一双黑布鞋。
老人家手里拽着一根烟杆子,隔着老远都能闻着他身上的陈年烟草味。
几人在屋里坐定,他儿子泡好了茶。茶杯是半截竹筒,带着竹子的清香。
也没见到善德村排外啊,这不是挺好的,见到领导也很热情。
老支书又往烟筒里塞了一截烟丝,点然后美美抽了一口。打量了肖云馨几眼才到:“政府咋又来咧,前年不才来过?”
前年老肖离任前下乡慰问,带了许多东西过来,搞得老支书郁闷了好久。
他总觉得自己有手有脚,政府还来送东西是看不起他,有一种拖了国家后腿的感觉。
前年送的那些米面清油到现在都还没吃完,今年说啥也不收了。
见他那么娴熟自然的抽烟动作老村长瞪了他一眼,老支书连忙用眼睛撇了肖云馨一眼示意自己大哥:有外人在给咱留点面子,这才打住老村长想要教训他的想法。
听他这话肖云馨有吐血的冲动,两年来一回要是放在别的村已经算严重失职,放在这里怎么有种被人当成麻烦的感觉。
“咳咳!”清了清嗓子,挺直腰杆子坐端正后肖云馨才道,“老支书,前年来的估计是我爸,现在我接了他的衣钵。这次来呢咱们也算见了个面,顺便了解一下村子里的情况。”
老支书又打量了肖云馨几眼,慢慢自言自语道:“这妮倒是和她爹有几分像……肖娃子都退休咧?也是,那娃子年纪也不小,可以退休咧。不过怎么换了这么个年轻娃嘛,办事靠谱么。”
他的自言自语顿时让肖云馨内心受到一万点伤害,带暴击那种。
都说年轻人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人生阅历丰富的老支书有一万个怀疑年轻气盛的肖云馨的理由,没毛病。
老支书吧嗒吧嗒抽了几口烟,不给肖云馨为自己辩解的机会,继续问道:“妮,你跑过来要了解个啥嘛。”
都不知道老支书本来就是这种说话风格,还是看见肖云馨后故意这么说话。
一个“跑”字,伤害不高,污辱性极强。
不气不气,尊老爱幼是我们国家的传统美德。
肖云馨自我安慰了一番,从裤兜里拿出一本小巧的笔记本摊开放在桌子上,摆好架势,正襟危坐后才一副公事公办模样:“老支书,现在村子里有多少常住人口?”
看来肖云馨的问题有点刁钻,老支书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他自己都没统计过。
挠了好一会儿头,想了半天才看着老村长不确定道:“二十个吧?”
老村长点点头,算是肯定了这个说法。
肖云馨眉头一皱,很是不解:“前年不是还有54人吗,怎么两年时间少了这么多?”
肖云馨这个问题好像问到了点子上,搞得老支书说话的时候还带着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好些人都说外面好,两年时间嫁的嫁、走的走,都不愿留自然就少咧。”
老支书烟抽得更凶:“尤其是年轻娃,在外面打过工咧、上过学咧,好多都不回来咧,还把村里父母兄弟都接走咧。”
老支书说着看着老村长倒苦水:“哥,你说外面有啥好咧,还能有俺祖祖辈辈儿的地方实在?”
“没事儿,年轻人不靠谱,以后他们想回来还不让咧!”
“是咧,出去生活久了容易变坏!”
……
两老头你一言我一语自顾自聊开了,肖云馨翻了个白眼暂时没有说话,她正在本子上认真记录一些有用信息。
常言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善德村太穷,从来没有出去过感受过外面繁华的人不知道什么是繁华。出去过见过外面城市繁华的人不愿呆在这里,在肖云馨看来是人之常情。
只要不是因为什么意外导致的人口锐减,她反而很支持这种情况。
最好的情况就是善德村整体搬迁出去,不要藏在这孤零零的大山里,治理起来也很麻烦。
记录好了一些信息趁着老支书抽烟功夫,肖云馨又问了许多关于善德村目前的情况。
老支书态度也很配合,有些他不知道的问题,老支书还会和老村长商量一下。
也有一点奇怪的地方,如果肖云馨一句话里面问了两个问题,老支书只会回答第一个。
也不知道老支书是故意不回答第二问题,还是就这个说话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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