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宗衡回到监控室,将画面和声道切到医生办公室,医生办公室里有五个不同角度的摄像头,其中一个在桌子上。
赵之意的衣领上别着一个小麦克风,麦克风的收音十分清晰,监控室里,几双眼睛盯着医生办公室里的这场谈话。
“急性左心衰的治疗费用是根据病情决定的,如果不使用呼吸机或者一些昂贵的特效药,住院花费在五千到一万元之间。”这个价格是在老人病情稳定,不需要其它昂贵耗材的基础上估计出来的,如果老人病情严重到要上呼吸机、甚至上ECMO,十万都是保守估计。
但饶是赵之意已经给出了一个保守价格,这笔钱也让老人女儿发难,“这、这么多啊!”
赵之意看得出老人女儿的经济条件或许并不宽裕,但医院不是她家的,该收费多少不是她说了算。
“如果你同意老人住院治疗,就在这张通知单上签字,然后到收费窗交3000块押金,只有这样我才能把老人收入院治疗。”
“我的建议是最好赶快住院治疗,你别看我给她打了一针现在情况好了很多,但那一针只是治标不治本,最好还是住院调理,否则随时会有生命危险的。”
老人女儿揪着后脑勺的头发,“医生,我想一想。”
她拿出手机,通过后面的摄像头,监控室里的人能看到她是在查银/行/卡里的余额。
但再怎么看,银行卡里的钱都不会多出一位数,一边是拮据的经济压力,一边是抚养自己长大的老人的生死,老人的女儿忍不住哭出来。
因为害怕被几米外的老人听见,她的哭声不大,不细听都听不出来。
医院是每天都能听到哭声的地方,新生儿降临时代表喜悦的哭泣,家人重病甚至离世时崩溃的嚎啕大哭,急诊科最常见的就是后一种。
赵之意见过很多像老人女儿这样的手头拮据的人,他们中的许多人最后都是因为没钱而放弃了治疗,或坦然或不甘地走向生命的尽头。
赵之意双手十指交叉放在桌上,给出在她的能力范围内的建议,“这样,筹钱的事先不急,你要是一时间拿不出这么多钱,就先把押金交了,给老人办理入院,只有办理了入院我才能给她进一步治疗。”
“后面治疗的钱我们会先从你交的押金里扣,如果后面要用一些贵的器材或者特效药,也会先征求家属的同意,但你尽快把钱准备好,老人家情况稳定后我会把她转到心内科继续治疗,整个治疗过程大概10-15天,三千块肯定是不够的。”
虽然赵之意做不到帮她们减少医药费,但在医院规章制度允许的范围之内给她几天时间筹钱还是能做到的。
“如果要在医院住到老人情况差不多好转,就至少要再筹三千块,如果你的住院卡上没钱,我开不了药,连最基本的治疗也做不了的。”
老人女儿感激地点头,擦干泪道:“我知道了,谢谢,谢谢医生,我会把钱准备好的。”
老人女儿去给老人办入院手续去了,老人被从抢救室推进了重症监护室,监护室为了安全考虑不允许家属陪床,里面除了病人就是医护人员,旁边病人的心监是不是发出滴滴滴的报警声,有时候是心率过快报警,有时候是血压偏高报警,老人有点不安地四处张望。
赵之意再一次给老人做详细查体的时候,老人拉住了赵之意的手,“医生,我闺女呢?她去哪里了?”
赵之意安抚性地拍拍她的手,稍微提高声调,“阿姨,您闺女去给你办住院手续了!等会就会回来!”
“您躺下,我给您检查身体,如果觉得难受喘不上气跟我说。”
“哦。”老人若有所思地点头,放开了赵之意的手躺下。
心衰的病人会因为缺氧产生憋气感,只能被迫端坐呼吸,不过老人的病情还没有进展到那么严重的程度,用药后呼吸困难的表现也已经缓解了许多,躺下配合赵之意检查是没问题的。
赵之意的查体结束,在本子上记录好老人的各项体征数据,老人又拉住她的衣服,“医生,我在这里住院要花多少钱?”
赵之意:……
这要她怎么回答?
“阿姨,您安心在这治疗,把病治好了,不要想钱的事,您治病的钱您小孩肯定会解决的!”
另一边,摄制组的人征得了老人女儿的同意进行跟拍,跟拍摄像是个女孩,别人都叫她小杨,在不打扰老人女儿办事的情况下跟拍,小杨拍摄那些固定摄像头拍不到的东西,她看见老人的女儿换了两张卡,才终于把3000块的住院押金交上。
她将盖了章的各种证明拿去办公室交给赵之意,又安抚了老人,监护室不让家属多待,她走出监护室的大门,坐在门口的椅子望着押金的收据上发呆。
小杨就站在老人女儿的身边,见她的手机亮了好久,便开口提醒老人的女儿:“好像有人打电话给你。”
老人的女儿回神,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她的眼神有几秒的慌乱,这个眼神被摄像头捕捉到。
“喂,建军,什么事?”老人女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如常。
“3000块是我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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