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医堂。

郝秉严在屋内左右踱步,视线时不时地看向门口的位置,此刻,他向来漠然的脸上,被期盼和紧张所占据。

他心脏怦怦直跳。

就在此时,陈聪、赵建安带着楚若渝,推门而入。

郝秉严对赵建安没什么好感。

他死乞白赖求对方引荐,不管成和不成,总归要反馈一句。

一言不发地就消失,也太不尊重人了。

陈聪笑吟吟地走到郝秉严的身旁,这下他不喊郝大夫了,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郝老先生,这才开始介绍楚若渝,“这便是我太太的救命恩人,也是开方子的神医。”

郝秉严闻言,正大光明地开始打量这个漂亮清灵的少女。

不过,恕他眼拙,他实在不敢相信。

踌躇片刻,他试探性地开口问道,“要不我们来论论理?”

楚若渝哪里能不明白郝秉严的意思。

这世界中医相对落后的原因之一,就是理论体系的不同。

每个体系构建的生理模型都大不相同。

即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没有一个统一。

楚若渝点了点头,“行。”

郝秉严一边捋着胡须,一边滔滔不绝地开口,“中医讲究五行,分别是金木水火土,身体的五脏与之相配,五行相生相克,五脏也相生相克。治病的原理就是用补某一脏去间接的补另一脏,用泻某一脏去间接的救另一脏。”

这是最基础的原理,也是所有人认定的,楚若渝撇开五行概括道,“气血精津会顺着肾,肝,心、脾、肺的顺序不停的相互转换,你说的没错。”

郝秉严见楚若渝认同他,竟然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他又继续道,“现在又出现了一气周流学的理论,不过我是挺嗤之以鼻的,你怎么看?”

一气周流学中,中土为轴,肝升肺降,脾成了中心,和五行理论相悖。

楚若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两人的论理完全不是一个层面的。

褒一贬一,她只会觉得可笑。

“听过瞎子摸象的故事吗?”

“触其牙者言象形如萝菔根,触其耳者言如箕,触其脚者言如臼,触其脊者言如床,触其腹者言如瓮,触其尾者言如绳。”

“换种思维,你会发现,这些理论其实都没错。”

还是那句话,敬畏是一种人生态度。

这个世界极其复杂深邃,中医同样如此,不知道的奥秘太多太多,对于任何理论,不能简单的说,它是对还是不对,而是要去看到它的局限性。

“五行是基本规律、是原始规律,那么人体里的五行也是最基本的、最原始的。至于其他则是深层次的。”

楚若渝侃侃而谈,她从昼夜变化和季节变化入手,精准又直观的开始而分析每一个理论。

说到最后,她再次总结,“这些都有遵循的规律,所以并不矛盾,如果能够严谨论证,想必医术能够更加精进。”

郝秉严猛然抬头,心里某根不知名的弦倏然被触动。

这番说辞对他根深蒂固的思想产生了剧烈的冲击。

就像是,既隐秘又透着烂漫色彩的碎片,霎时间合成了完整的画面,给他提供了一种新的思路。

不仅仅是郝秉严,连陈聪和赵建安都被楚若渝给震慑了。

一番引经据典,需要的不仅仅是极其深厚的知识底蕴,还有精准的总结论导能力。

陈聪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比起中医,楚若渝在钢琴上的天赋简直不值一提。

虽然这么说有些可笑,但事实就是如此。

他再一次唏嘘感慨,有些人就是上帝的宠儿,不管做什么都是拔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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