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烨筹办婚礼时,怡余跟在一旁留心看了好些,见怡夫人出门后,他跑去书房,将许多该买的东西、该做的事全部列了出来,又一一对着人吩咐下去。
见他满院子忙碌,我却依然忍不住对这一切的真实性保持怀疑。我就这么答应他的求婚了?我两要结婚了?我两本来就有婚约?我本来是要干嘛的来着?
有些事儿,直到忙到灯火通明之时,怡余才抽出了空陪我细聊,他拿了酒肉小菜,抱着我飞上屋顶,我们在离月亮很近的天幕下相望,想到将来的婚事,又忍不住害羞起来。
“兄弟,先干一杯!”俗话说的好,酒壮怂人胆,我猛喝了一口后,又怕怡余生龙活虎,干脆凑过去掐着怡余的下巴,给他灌了好几口。
“你可真行。”怡余不咸不淡地擦了擦嘴边的酒,这酒喝的又急又快,他的眼瞬间红了。他睨着我,见我朝着他无辜傻笑,他抬手往我嘴里塞了块糕点后,又往自己的嘴里塞了几颗花生米。
“咱们打破天窗说亮话!”我嚼着糕点,歪着头望着怡余道:“你知道我们有婚约是吗?”
“是啊!”聊这个怡余可就来劲了,反正喝了酒,他也有了草率直言的由头,干脆理直气壮地嚷嚷道:“你跟你爹啊,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言而无信。”
“瞎说!”我打了个酒嗝,赶忙为自己辩驳道:“这事儿我爹得算全责!跟我可没半分关系,我是无辜的!”
“你无辜,哎哟你那眼巴巴求着祁朗娶你的劲儿啊,看着就让人神烦。”怡余委屈地冷哼,还不忘朝我翻了个白眼以示自己的不满。
“不是!我那不是不知道我与你有婚约嘛!哎哟我要是见过你,祁朗倒贴我我都不要,瞧他那德行,连你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了!”我见风使舵,赶忙诋毁祁朗以保清白。
“你放屁啊!”怡余掷地有声,狠狠地斥责我道:“你又不是没见过我!我每年都会去看你,哼,从你十岁时,便开始向祁朗求婚,起初我还以为你是闹着玩的,更小的时候,你连宋知愠都死拽着要嫁。”
“不好意思啊!”我尴尬地笑了笑,厉害啊,怡余竟然什么都知道。不愧是我的未婚夫,怕我给他戴绿帽子,查的还挺全啊。
“我瞧着你虽在说亲一事上锲而不舍,可酒肉巷日日也没少去,日子依然风生水起,活得混不吝。”怡余的言语失落,他似叹息般低声道:“我以为你就是受不了祁朗拒绝你,我是真没想到你想嫁给祁朗。”
“我.....”我并没有这些记忆,穿越过来之时,许多事已经发生,更多的是无法改变。
“每一年,我都会问你:你知道什么是婚事吗?你怎么要嫁给祁朗?”怡余忍不住又喝了一口酒。
“第一年你说:这人功夫厉害,我得跟他比一比,一次两次斗不过,我就拿一辈子跟他争!怡余哥哥,整个京州都是我的梦,在梦里,我常常随心所欲,也倍感孤单。幸好祁朗来了,他是这世道里唯一不让着我的人,也是唯一对我真实的人。整个京州都不敢承认讨厌我,唯独他,会将我踹下马。”怡余低着头絮叨着。
“我这不是找虐啊?你该狠狠揍我一顿。”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找补着说道:“你揍了我,说不定我早想与你私奔。”
“你才十岁,还是个孩子,我下地了手吗?你以为人人都和祁朗一样不懂得尊老爱幼?”怡余忍不住奚落了祁朗的行径。
“不是,可我看你鞭灵愉岛的孩子时,也挺下地了手的啊!”我也不是没见过怡余吓唬灵愉岛的小孩,随着他落下的鞭子,他往往会怒呵道:“你爹娘修理不了你,我来!这事儿你都敢做,你......”
“呵!”怡余冷冷看了我一眼,却没说话。好吧,他不是打不了小孩,他是舍不得打我。
“怡余哥哥真是太好了!”我朝怡余甜甜笑着,为了讨好他,我拿起一块糕点喂他。
“那时候我就问过你:要不要跟我离开京州。”怡余吃着糕点淡淡道:“你说不能,娘的墓在京州,爹舍不得离开。”
刚穿越过来之时,我曾一度怀疑过我这身子的原主,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浪人,是个没有教养的坏小孩,可渐渐的,我从更多人的嘴里听到了她的心事,她的为人。
原来,她其实很孝顺,也很孤单。
“你十一岁时我也去寻你了,你爹正在闭关炼药,你无法动弹,虚弱地躺在床上,我问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只是默默地流泪,却什么也不肯说。”怡余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忍不住喝了口酒。
“我把了你的脉,里面多了一股不属于你的气息。我给你喂了药想带你离开,你很慌张,你要我不要管你,在我的强迫下,你才与我说了只言片语,你说你的命运不在自己手里,终其一生你都得活在京州,也许有一天没用了,你就要死了。”
我瞬间便想到了我常散发出的异香,以及我能够吸人战功的体质,我早猜测过:我的身体正孕育着她人。原来原宿主早就知道了,只是她所面对的是她反抗不了的力量。
“那时的我对楚国的国事和家事都不太了解,可从那时起,我便开始安插许多人在京州,便想着若是遇难,好歹能救下你。”怡余与我交代道:“可如今看来,到底还是势微人轻了。”
知道怡余想起了我在京州被祁朗拐带囚禁之事,我轻拍了拍怡余的肩膀,又调侃着笑道:“我都这样了,你难道也不想问问我还要不要嫁给祁朗?”
“问了啊,哈哈哈!”怡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红着脸伸出手,掐着我的脸道:“你也是厉害,都那样了,还不忘自己的春心,谈起祁朗,你神采奕奕,笑着与我道:都这样了,那我更要和他在一起,一辈子也不分开了。”
“我可能是病入了脑子,你真该给我仔细看看!”我只能随意闲扯,可听怡余谈述间尚且淡然,我不由地猜测:真要是心上人,谁能听的下去啊?怡余那时候应该也是只把我当妹妹吧?就像我对宋知愠一样。
“那时候我就觉得,你可能是真的有些喜欢祁朗,见你这样,我还去与祁朗打了一架。”怡余害羞地笑道:“我将他打趴后,踩着他的背威胁他:以后都不许他欺负你。”
“他没欺负我,他跟我都是以礼相待!他只是不喜欢我罢了!”我几乎是下意识便脱口而出的,说完后,我轻碰着我的唇,只觉得这话更像是别人借着我的口说的,不像是我的风格。
“是,那时候的你也是这么说的。”怡余微皱着眉头,风轻云淡地笑道:“你与祁朗之间的事,我没有过多干扰,听你心意已决,照顾你到身体健康后,我便走了。”
“尽责尽职!”我心不在焉地捧场,心里却开始在意起我身体的反应,不是吧?难道原主的意念还残存着?
“你十三岁那年我也去了,那时你亲自披挂上阵,前去向祁朗说亲,祁朗拒绝了你,你气的一整天没出门,饭也不肯吃,水也不肯喝,我去寻你时,你还抱着我哭了,你问我祁朗为什么不愿意娶你,你是不是不值得人喜欢。”
“是吗?我都忘了,没想到我还有这么不自信的一面。”我轻叹了一口气,这原主对祁朗的执念,真是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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