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不知道她有抑郁症,就是到咱们家之后,被咱们逼的!”
男人的怒吼声在他们的房子里回荡,站在他面前的是个农村妇女,头发稀疏,脸皮肤蜡黄,双肩前倾,后背微微拱起,又瘦弱,明明四十的年纪看起来却像是五六十岁的人。
而在他们身后的床,躺着的,是刚从医院拉回家的他们家媳妇。
林小荣。
她自己都没想到,在她弥留之际,竟然听到了她这位老公跟他妈呛声,可真是稀罕事儿!
忍不住想到了当初......
她是个农村娃,嫁的也是同村的,她不甘心嫁人,可是她从小被她妈妈打到大,从来不敢反抗她,更何况,她爸也逼着她结婚,因为,她们家还不起她夫家的定金。
她们这边的习俗是,先相亲,就是男方去女方家里见面聊聊,俩人看对眼了,男方家就给女方家里一万一的定金,相当于把媳妇定下了。
想到这,林小荣心里笑了,她不怨她夫家,她只怨她自己,谁让她听信她妈的话说什么先定下来,以后不合适还能散,结果呢?
定了,没得散,因为她们家赔不起人家一万一。
后来呢?
她出去打工,去电子厂,一个月最低三千多的工资,每月发工资的时间她妈比她记得都准确,每次她只留五百,其余的全都打回家,就这么多了两年,结果呢,还是赔不起,她还是得结婚,嫁给人家,可是她只有二十岁啊,还是虚岁,腊月生的她结婚的时候也不过十九周岁。
最后彩礼十八万呐,除去给她配送的空调电动车电脑这些,以及必须有的被褥床单被罩,怎么也应该剩余十四五万,可是她们家一分钱都没给她带啊,甚至在她回家跟她爸妈提起彩礼钱这件事的时候,她爸直接把水杯都扔地去了。
因为,她们家有外债,就在她结婚的时候还欠别人二十万,所以她一度觉得是把她卖了来还债。
正想着,她婆婆那又急又恼的声音响了起来:“你,你在说啥啊,啥抑郁症啊,啥就咱们逼的啊,这次也是她自己从咱们家楼梯摔下去的啊。”
“娘!”男人低吼一声,眼眶红的更严重了,“是不是咱们逼的你心里清楚,从她进咱家,对谁不好了?对你不好还是对我不好,还是对刘文雅不好,就是说对俺爹,她都没一点不好,你了,你咋对她的,她买点东西你念叨她就会花钱,她自己做点好吃的你说她馋嘴,就是她怀孕那时候,你还天天说她懒,不动弹,她哪天没动了,每天都走几圈,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老说她,怀孕那段时间哭过多少次!”
“怀孕那都几年前的事了,你咋还提,那不是咱家条件不好啊,我不是想让你俩过好日子啊,她天天花钱不眨眼,我不得说着点啊,你还怪我了,就说这次,她从楼梯摔下去,那是她自己不小心,俺在屋门口了,可没推她。”
“你都一直是这样,自私自利,你说你在屋门口你没推她,那你说,这是俺家,为啥她在楼梯口你在屋门口!”
为啥?还不是因为她说这是她儿子家,让她有本事出去自己挣自己花,有本事别回家。
“你骂过她你记得不,你肯定说从来没骂过她,你就这样的人,为啥我不愿意回家啊,因为我也烦你唠叨,你自己都没点自觉性,你逮住谁唠叨谁,被人说啥你都信,她说啥你都不信,你还老想让她跟你一样,现在你高兴了,我媳妇没了,俺妮儿没亲娘了!”
说完,男人跪在床边握住了林小荣透着凉意的手。
林小荣不知道她婆婆说这些话的表情,但是这几年的相处,她能想象的到是什么模样,长舌妇,顺风耳,还死扣。
这些人她都不留恋,可是......她的女儿,她生的闺女,就要早早的没了亲妈,唯一让她绝对对不起的人,就是她闺女。
好在她不止一次的跟她男人提过,要是他俩离婚,以后他可得记得找个脾气好的新媳妇,别虐待她闺女,因为她肯定短时间内养不起她闺女,她也不会再嫁人!、
是的,她林小荣,从十几岁就有个不婚的想法,因为从她父亲身,她只看到了结婚之后的缺点,没发现能让她向往的优点,事实,果然婚姻跟她预想的一样,没有幸福只有凑合,甚至只有厌烦和埋怨!
如果可以,她好想回到结婚之前啊,她肯定不会结婚的,大不了,逃了,她在外边打过工,至少丢不了自己,更何况这几年也算是哪都走过,见过世面,不会再像那时候怯懦又胆小害怕了。
可是,这世没有后悔药也没有时光机器,更不要说她现在连离婚都没可能了。
她从楼梯滚了下去,磕到了脑袋,的确不是她婆婆推的她,但是,在她后脑勺血流如注的时候,她那位婆婆慌了神,连救护车都没打,竟然先给在外地打工的公公打起电话,打了好几遍没人接才想起来给她儿子打,结果,他儿子也没接,然后她又给她弟弟,隔壁村的卫生室负责人,打了电话,还是她弟弟帮忙打的救护车。
可想而知,这一圈电话打下来,她已经失血过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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