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凝思生孩子这天,据说池北辙的手指有了意识,医护人员过去了病房,而我和叶承涵以及步敬谦、陈默几个人,全都站在了乔凝思生孩子的手术室外

估摸着步敬谦是第一次守着人生孩子,尤其对方还是他的女儿。因此整个过程里步敬谦表现得相当焦灼不安,他来回在手术室门前走动着,时不时往里面看一眼,不断地呢喃着,“怎么还没有出来?是不是遇到什么意外了”

步敬谦这是正常的表现,像我当时在产房里陪着叶承涵时,看到我心爱的女人那么辛苦又疼痛,我恨不得自己这个男人有生孩子的能力,往后我承担起生儿育女这个责任。

乔凝思他们都觉得我疼爱、稀罕小妍妍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事实上其中原因之一就是我想替叶承涵分担一些,我无法代替她生孩子。但我可以在她把孩子生下来后,我来养育我们的女儿,让她不用操那么多心。

别人说女人怀孕时是皇后,但对于我来说,我深爱的妻子只要把孩子生下来,就没有她什么事了,我让她好好坐月子,产后把时间都花在恢复身体和享受生活上,她只有在十月怀胎时是最辛苦的,往后我会倾尽自己所有宠着她、爱着她,不要说是公主和皇后了,就算叶承涵想要做太皇太后,对此我也乐见其成。

此刻我的臂弯里抱着小妍妍,她跟我们一样。乌黑又圆溜溜的大眼睛也盯着手术室的门。两只小拳头捏得紧紧的,左手腕上露出碧绿色的镯子,她口中发出“呀呀”我们听不懂的言语,我看她用力的样子,好笑地想她应该是在为乔凝思加油打气。

我让陈默倒一杯水给步敬谦,侧过头见叶承涵也在走来走去,我腾出一只手拽住她。擦了擦她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无奈又心疼地说:“不会有什么事,别太紧张了。”

“我心慌。”叶承涵握住我的手,连她掌心里都布满了汗水,她那一双眼睛里湿润水盈盈的,看得让我心动,她惊慌又不安地对我说:“都进去这么久了,还是没有一点动静。阿辙也不能陪着凝思,若不然我进去看看?”

叶承涵紧张得浑身的肌肉都僵硬了,手上的温度冰冷得厉害,她这个样子让我很心疼,我弯起胳膊把她揽入胸膛。正要再劝叶承涵几句时,有动静从我们身后传来。

我转头看过去,只见医护人员推着轮椅走了过来,而轮椅上坐着的男人竟然是池北辙。

“大哥?!”我整个人一震,惊得差点把怀里的小妍妍摔到地上,反应过来后立即把小妍妍塞给叶承涵,我几个大步冲到池北辙的面前,随后蹲身在池北辙的膝盖边,我的手放在轮椅架上,刚开口说话,嗓音就哽咽了,“你醒了”

池北辙伸手握住了我的手,那一张俊美的脸透着病态的苍白,而墨色的眼睛里则浮动起猩红色,那里头泪光闪闪,池北辙却是笑着对我说:“抱歉,让你们等太久了。”

我本来不是一个感性的人,然而这一时刻眼中却涌出潮湿的热气,我紧攥住池北辙的手,低沉地应着他,“没关系,凝思和我们从未放弃过等你醒来。”

其他三个人也全都走上前,叶承涵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样,突然不停地往下掉,见池北辙的目光落在叶承涵怀里的小妍妍身上,那里头带着怜爱和期待,我起身接过小妍妍,把她递给了伸出胳膊来的池北辙。

我担心池北辙身体虚弱,抱不住小妍妍,一手就在下方托着小妍妍的腰,不过池北辙抱孩子的姿势倒是很稳当、娴熟,他低头在小妍妍粉嫩的脸蛋上亲了亲。

而小妍妍特别聪明,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抬起小手一巴掌挥到了池北辙的脸上,算是给池北辙打招呼。

这这对于池北辙来说,自然是无关痛痒的,他攥住妍妍的小手,随后抬起脸,池北辙笑着对我说:“女儿随爸爸,妍妍跟你小时候长得很像,以后大了一定很漂亮。”

一听这话我心里自豪又骄傲,低头看着越发像是瓷娃娃的小妍妍,我用嘲笑的语气对池北辙说:“没错,我也这样觉得。凝思正在产房生孩子,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你们的第一胎是个儿子,你那么想要女儿,看来以后要努力第二胎和第三胎了”

池北辙:“”

池北辙顿时哑口无言,一张俊脸骤然间黑得跟什么似的,我估摸着此刻他心里肯定在想还不如一直睡下去呢,现在看他那个样子,被我气得似乎都要晕过去了,我一想到当初池北辙说他和凝思生的这一胎也必定是个女儿,我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池骁熠,你够了吧?你再得瑟,信不信我把你的女儿丢到地上去?”池北辙目光凶狠地盯着我,语气里透着一股子咬牙切齿的意味,他说着就把小妍妍拎了起来,作势就要往地上丢。

见状我吓得心惊肉跳,然而小妍妍却“咯咯”地笑起来,这让我觉得自己简直被打脸了,池北辙这样对待她,她难道不应该跟我同一战线,用大哭来控诉池北辙吗?

我冷着脸色把小妍妍从池北辙手里抢了过来,池北辙敢这样吓唬小妍妍,以后他不要指望我让小妍妍亲近他了,而且池北辙特别有小孩子缘,顾相思处心积虑想入池北辙家的祖坟,如果我的女儿也把池北辙当成了亲爹,那我这个真正的亲爹怎么办?

刚刚紧张的气氛稍微有些缓和,池北辙移动轮椅到了手术室门口,他比我们任何人都要着急,即便做了多年医生,此刻在等待自己的妻子生产过程中,池北辙几次都想冲进手术室。

我看到他一张脸没有丁点血色,白得跟纸一样,放在轮椅上的手用力攥成拳头,血管暴突十分可怖,池北辙这个样子感染得我也越来越慌乱,心里一阵一阵抽紧,我用力握住了叶承涵的手。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十二月份的天气里,窗外的鹅毛大雪飞扬,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终于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嘹亮得似乎响在了整个寂静空旷的走廊里,在临近春节的这天黄昏,我们迎来了另外一个小生命的诞生。

池北辙的手握成拳头抵在唇上,眼眶里通红早就湿润了,眼看着泪水都快要掉了下来,这时手术室的门从里面打开,医护人员推着昏睡过去的乔凝思出来,在看到醒来的老板时,他们立即停了下来。

池北辙移动着轮椅到了床前,他伸手握住乔凝思的手,隐忍许久的眼泪一瞬间涌了出来,大颗大颗往下掉落砸在乔凝思的手背上,池北辙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到最后千言万语只化成最深情的呢喃,“凝凝”

乔凝思原本睡了过去,听到池北辙在叫她,她虚弱又无力地睁开了眼睛,湿润的睫毛轻轻地颤抖着,却在看见轮椅上池北辙的那一刻,乔凝思的瞳孔蓦地睁大,那里头是不可置信的激动和狂喜。

过了一会她对池北辙笑了笑,泪水却不断地往外涌,泣不成声地回应着池北辙,“阿辙”

而这样的场景也感动了我们几个人,叶承涵转过身把脸埋在了我的肩膀上,担心打扰了池北辙和乔凝思,叶承涵很安静没有发出哭声,可不一会,我就感觉到自己的外套湿了一大片。

乔凝思生下了儿子,池北辙在沉睡半年多后,也终于醒了过来,对于我们几个人来说,还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吗?

很快医护人员把包在襁褓里的婴儿抱了出来,我第一个反应过来,再次把小妍妍往叶承涵怀里一塞,我几步上前,就要从医生手里接过池北辙的儿子。

然而下一秒钟,步敬谦和陈默两个人一左一右同时攥住了我的胳膊,步敬谦拧着眉头对我说:“你这个叔叔来凑什么热闹?我是孩子的外公,应该让我先抱一下孩子,你排队等着吧。”

我没有说话,侧过头看了一眼抓着我左胳膊的陈默。

结果陈默竟然比步敬谦还要理直气壮,“我是孩子的干爹,应该让我先抱,池二少爷你排在最后。”

“”

于是我们三个人对峙着,一时间僵持不下,我正想着要不要尊敬长辈,让步敬谦先抱孩子时,那个女医生却无视我们三个“神经病”,从我们身边走过去。

她弯身把孩子递给了池北辙,很温柔地笑着对池北辙和乔凝思说:“池先生、池太太,孩子很健康,遗传了你和池太太,长得特别好看。”

我、步敬谦、陈默:“”

这个女医生真是太有前途了,她根本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好吗?就像乔凝思之前说的,刚生下来的孩子眉毛和头发全都没有,而且看上去像是个小老头皱巴巴的,女医生的审美有问题吗?她巴结自家老板和老板娘的功力,真是没有人能比了。

池北辙一抱上儿子,就像我当时抱着自己的女儿一样,觉得怎么也不够、舍不得松手,一边的步敬谦像是垂涎美食的宠物一脏,站在那里满是渴望地看着池北辙怀里的婴儿,就差没有流口水了。

乔凝思这个时候的精神反而好了,温柔地笑着和池北辙一起看着儿子,好半晌才注意到步敬谦那种求宠爱的“可怜”表情。

她连忙推了推池北辙,示意池北辙把孩子给步敬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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