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看似语重心长,却把通真挤兑得脸色忽青忽白,正要发怒,及时被人拉住了。通虚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观主还坐在上头,随后自己出言打圆场:“韩师弟说的是,谭师弟太冲动了。”
通真犹带怒色,忿然道:“我才不”
“师弟!”通虚肃容喝了一声,见通真不甘不愿地闭了嘴,才向上头端坐的中年道人揖礼,“观主,谭师弟虽然言辞冲动,但有一点,说的不错。郑师兄确实私下隐瞒,有违门规,此事不追究,何以正门规?”
一直半闭着眼睛装死的玄渊观观主闻言,睁了下眼睛,摸着胡须哼哼了半天,才说:“抚宁,你说呢?”
那韩师兄施施然起身,原来抚宁是他的名字。只听他道:“华师兄所言有理。不过,弟子以为,追究不追究,还要分情况。”
“哦?”
韩师兄微笑,面对众人侃侃而谈:“弟子此前,曾翻查过宗门名录,发现郑师兄入门以来,从未做过错事,犯过门规,反倒立下了几个功劳。既如此,他若已经身亡,追究也是无益,不如就此了结。左右他无儿无女,只是临死送回来一名弟子,我们玄渊观还不至于连个弟子都养不起。”
观主思度片刻,微微点了下头。
“可”
通真才说了一个字,韩师兄立刻打断了:“当然,他若还没死,这件事,就要好好追究,以儆效尤了!”说完,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通虚,“华师兄,你说是不是?”
通虚脸色微沉:“这么说,韩师弟的意思是,要先查清楚郑师兄是死是活了?”
“这是自然。”韩师兄淡淡道,“死有死的说法,活有活的说法,退一万步,假如郑师兄还活着,师门岂可对弟子见死不救?”说罢,又是一叹,“郑师兄二十多年前就离观游历去了,谭师弟后来才入门,可能不大了解他的性情。郑师兄为人谨小慎微,不是冲动的性子,他既然命自家弟子带着度牒与弟子手记回来,八成性命已经不保了,唉!”
听到他的感叹,通真暗暗在心中啐了一声:你倒巴不得他死了才好,郑通玄真是白跟你了!
“韩师弟说的有理,只是,这要拖到什么时候?”通虚脸色微冷,也淡淡道,“他那小徒弟知之不多,说得语焉不详,要说线索,就是弟子手记上这些寥寥的内容,追查起来,人力物力怎么算?”
那韩师兄勾起笑,瞥了眼观主:“华师兄难道对郑师兄手记上所言的宝物不感兴趣吗?郑师兄能花费这么多年寻找,想必有它的价值,依我看,这才是重点!”
来到玄渊观已经七天了,这七天来,灵玉享受到了神仙般的日子。
程家本是巨富,她从小也是锦衣玉食,然而,玄渊观中的一切,与她以往经历的富贵全然不同。
最明显的差别是食物,玄渊观的食物,带着一股天然的气息,不用怎么烹调,都十分美味。灵玉觉得,这大概就是仙气了。还有其他东西,比如,同样用炭火,玄渊观的炭火一小块能燃烧很久,整整一天都不会熄,发放的道袍不管怎么撕都撕不裂,等等等等。
另外,那两名仆役也不错,一名贴身服侍的侍女,一名干粗活的婆子,态度恭敬殷勤,除了干活,半句闲话也不说。
总之,每天看看山看看水,吃饱睡睡饱吃,有人服侍,没人烦心,日子过得很悠闲,就是没人管她。为此,灵玉特地去找张青书,张青书笑着解释:“师妹不知,入门弟子,都要查过出身,这几日师门要传讯尹城分院,直至确认出身属实,才会给师妹入道授业。师妹安心等着就是。”
既然没办法,那只能等了,反正她的出身都是真的。
第八天,终于有一名青衣侍女过来,恭恭敬敬地福身见礼:“程仙子,法师有请。”
灵玉大喜:“法师终于要见我啦?去哪里?”
对着十二岁的灵玉,那青衣侍女半低着头以示恭敬,答道:“回程仙子,自然是去玄明宫。”
这七天来,灵玉闲着无聊,让张青书把乾坤袋里的两本册子拿出来给她看,其中一本是门规,另一本是弟子须知。弟子须知里,有玄渊观的详细介绍,包括上、下、内三院分别,各座宫殿的作用,等等。玄明宫是内院的主殿,也就是法师、首座、监院等平日轮值之处。
灵玉忙道:“好,你带路。”
侍女又福了一福,领先半个身位,带着她往玄明宫而去。
一刻钟后,灵玉站在了玄明宫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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