缭乱狂暴地扬起满天黄沙,有时走到凹陷的沙丘处,忽然下陷,行走的人与骆驼悄无声息地被吞没,发不出呼救。

除了一直拉着她的箐藜,江琉看不到其它人了。他们都走散了,她一直沿着旧迹碑址辨别方向,但是后来连石碑都看不到了。

两人捂住口鼻,朝钟吾的方向赶去,分不清过了多长时间,白天和黑夜也并无分别。

腿上的血迹干了又裂,裂开又浅浅愈合,伤口糊的全是沙砾,埋进肉里。

好在风沙小了不少,比起之前可以算是“风平浪静”。

箐藜:“大人,我背你吧,这样会留疤的。”

“不用。”江琉给她手里最后的一袋水壶,咬咬牙,“我还能走。”

她们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了哪里,天地都是昏暗的,江琉身体比箐藜孱弱不少,迷迷糊糊僵硬地迈腿,神志都有些不清楚了。

箐藜揽过江琉,把她背在背上,肩上的水没有喝过一口。

“师兄……”

江琉趴在箐藜的背上,陷入昏迷,似喃喃自语,说些胡话。

梦里也是孤烟烽火,狼嚎风啸。

戈壁的铁骑涌进广袤的大漠,刀锋缠绕的血迹同样沾染上泥沙。

铁马冰河,从四面八方向皇都包围。月明星稀,连城的烽火从西城一直延绵至东城。驻守在冈峦的军将传出无数封羽檄,驿马跑死了好几匹。天子执剑,莽莽山峰河谷一夜喧嚣。

“阿琉你快回去!一直往前走,不要回头,待走到离宫,你就安全了。”

破碎的声音断断续续,她依稀记得是师兄焦急地呼喊。

那是崟历五百多年,一切都乱了。

孩子的哭喊、妇人的急语、凶犬狂吠……她脑海里只有师兄的声音。

她在离宫外摔了一跤,手掌摩擦地面,破了好大一块皮,来不及疼,一直跑,跑到极寒的宫室,哆嗦得发抖。

忽而画面转到青山秀水的村庄。她坐在老驴上,师兄牵着绳子,走到日暮西垂,找不到归途。

“快了,阿琉,走过前面的山庄,就能看到我们以前种的那棵树了。”

那是师父在世时他们一起路过此地种下的。

师兄笑嘻嘻的:“种子埋在土里就能长出来了,它一定长得很高了。”

“可是师父已经埋了三年了,为什么没有长出来?”

……

她不记得牵驴的少年怎么回答的了,大概像残日抹上的血一样,将至永夜。

……

“大人,你醒了。”

箐藜紧绷的弦终于松弛,疲惫袭来,眼里全是血丝。

“我——”江琉一开嗓,就觉得如火烧过一般沙哑疼痛,箐藜扶她起来喝水。

“我们大概走了一天,遇到了个独行的……人,他引路把我们带到了钟吾,我们现在在钟吾的民楼。”

歇了一会:“可有看到其它人?二皇子和林君湘在这里吗?”

“自从您昏迷不醒,我们一刻都没有离开过这里,是以不知他们是否在这。”

江琉点头,喉咙嘶哑地发声:“过了多久?救我们的那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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