烨王待侍卫头领分发完食物,还未等说什么,就被徐昌等人簇拥着回了城主府。

府内白布高悬,下人身着素衣,以白布绑在臂上,面无表情,各司其职。

而这府中整体的样子,与外面也相差无几。

徐昌迎着烨王进堂内入主位,忙叫下人奉茶伺候。烨王接过茶盏,闻得茶味,眉头一皱。

何时,城主府喝的是这般普通的茶了?

徐昌观察烨王表情已久,见他闻茶味后脸色不对,忙拱手解释道:“请烨王殿下见谅,微臣府中大部分财物都用来为百姓医治疾病所用,无法用上好的茶叶招待殿下,烦请殿下赎罪。”

“无妨,少城主一心为民,本王自然理解。”烨王将茶盏放到桌上,继续道,“本王此次奉朝廷命令前来解决红城瘟疫之事,但本王对事情始末并不了解,还烦请少城主与本王细细讲来。”

“这是自然。”

徐昌不急不许,有条有理地将所知所晓娓娓道出。

父亲因病去世三天后,城中忽然出现百姓无故晕倒之事。起初他并未在意,只是单纯叫城中大夫好生照料他们为他们瞧病,却没想到发病之人越来越多。

不仅如此,发病者还出现了高烧不退、乏力和皮肤溃烂等症状,接着就是大批量的传染。尚未等他想出对应之策,短短几日便已全城爆发。

详尽说完后,徐昌十分惭愧,跪地请罚:“微臣管理无力,未能照顾好这一城百姓,还请殿下责罚!”

事无巨细,全盘托出,又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换做当今圣上也说不出来什么不好。

徐昌暗想,多亏那人昨日教他如何应对,要是今日只靠他自己,必然露出马脚不可。

烨王听他说着,只觉可笑极了。

若他这次未经过四哥提点,或许真的会对徐昌所言深信不疑。

思维严谨,逻辑顺畅,听着再普通不过。

可徐昌忘了,越正常,就越是不正常。

这样毫无破绽,给人的感觉倒像刻意而为之。再加上他飘扬在外的“美名”,谁会信他是个肯为百姓殚精竭虑,耗费心血之人?

既然他想演,那就陪他演着玩玩。

“少城主为百姓费尽心思,本王怎会怪罪于你,倒是应该好好嘉奖才是,快起来吧。”烨王满是对他赞赏地说道。

徐昌站起身,将场面话说得很是漂亮:“微臣不敢居功,只想为百姓分忧。”

如此看来,烨王对他的话丝毫未产生怀疑,那边可顺势进行下一步了。

他接着说,“殿下一路奔波,定是疲倦的很。微臣已安排好厢房,肯请殿下先去休息,稍晚些再商讨瘟疫之事,殿下觉得可好?”

“也好,如此就请少城主带路吧。”烨王按按太阳穴,“本王还真是乏了。”

徐昌跟于烨王身后,脸上尽是得逞的笑意。

——

原从城主府所出的大夫见烨王所带官兵已在城中各处站岗,立马明白了是谁在做主。原本懈怠散漫的心此刻不敢再有丝毫放松,三三两两组织着开始给百姓看病。

可这宫廷太医也不是好惹的主,他们自命清高,仗着自己多读了几年书,又常年在宫中为皇室效力,自是瞧不上这些乡野村夫出身的大夫。对于想来帮着一块儿诊治的都冷言冷语:“非但未治好一个患者,倒是害死了这么多人,有何脸面再过来帮忙?还不速速闪开,休要阻碍老夫诊治!”

“你!”城中大夫气急,“你们行,倒是现在把人治好啊,在这里念叨些什么!”

“就算现在治不好,也总不会害死人。”宫廷太医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不留情面的回敬。

“……”

城中大夫被噎得哑口无言。

姜榆未理会这一幕。

她现在想的问题是,毒是何毒,解法为何?

残阳说,若是论医术他尚可一试,也能说上一说。

论解毒,他是一窍不通。

师父虽鲜少与他三人谈起用毒制毒之法,但他记得,师姐好像是有偷偷去看师父炼毒的。

就连师父藏起来关于这方面的书,师姐也偷偷去翻过。

姜榆很发愁。

她现在啥都不记得,咋还可能知道自己之前看过什么书,书的内容是啥嘛!

要不,看看宫廷太医能不能发现?

正当她满怀希望的朝太医方向看去时,只见太医对百姓说道:“天花并不是异常凶险之症,只要听从医嘱,按时吃药休息,不日便可痊愈。”

姜榆:“……”

算了,她还是靠自己吧。

冥想一整日,姜榆仍旧毫无所获。

脑中只有些模糊的画面,什么都看不清,让她十分糟心。

百姓自打那日受了姜榆二人的恩惠,就对他们十分敬重。又见来了宫廷太医,以为恢复健康是指日可待的事情,心里就更高兴。见他们今天一天都没怎么吃饭,那受伤老伯之子就去朝派食物的官兵多要了两碗面条。

“两位小恩人,快来吃些东西吧。”

“多谢。”两人对于这汉子来给他们送吃的颇感意外,看清碗中的食物,很惊讶:“面条?怎会有这个?”

“朝廷来的大官安排的,说百姓受疾本就体弱,应多吃些好的吃食补一补。还说日后会每天换着花样给大家伙儿做好吃的,直到我们好起来为止。”汉子越说越开心,却也不忘嘱咐道,“您二位救了我的父亲,也救了乡亲们,就是我们的恩人。身体要紧,恩人可不能不吃饭啊。”

自己还在生病却不忘关心他们,两人被汉子的纯朴所打动,连连向他道谢。

姜榆刚将筷子伸进碗里就碰到了什么硬东西。她将面条拨到一边,碗底是两块牛肉。

残阳碗中亦是如此。

她抬头望向那汉子,正巧与他目光相对。汉子憨憨一笑,不好意思再看她。

百姓善良,不知如何报答,就用这最简单不过的方式表达自己的感谢。

他们俩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

只是想要帮助他们的心思愈来愈强烈。

姜榆把自己碗里的肉夹给残阳,自顾自的吃起了面。

“师姐你这是干嘛,你吃,我不吃。”残阳板着脸,作势就要把肉夹回去。

姜榆挡住他的动作,肉牢牢待在他的碗里:“我不爱吃,你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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