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贞苦笑
古代人听命信命,对八字看的相当重,一时半会,哪能转的过这个弯。
“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你表面是个温顺的,其实心里极有主意。你是觉得,命格那些东西都是人说出来的,自个儿命如何,都是自己说了算,是吗?”老夫人温和地问。
雪贞头垂的更低,“孙媳让老夫人笑话了。”
对她的话,却并不反驳,竟是默认了的。
老夫人叹了口气,“到底是孩子,总想跟命争一争,与我年轻那会子一样。”
雪贞心中一动,大着胆子道,“难道老夫人的命格”
“克夫。”老夫人直言不讳,“我与老爷也是一见面,就看对了眼儿,结果两家一合八字,我是克夫的命,我婆婆也是百般的不肯,老爷就如远哥儿一样。以死相逼,老爷这一代,人丁单薄,就只兄弟两个,婆婆怕老爷真个有什么,便无奈答应。”
雪贞倒是没想到。老夫人与她一样,有如此遭遇,“那老太爷他”
她倒是知道老太爷早逝,不过内情并不清楚。
“这就是命,”老夫人方才还清澈的眼神,已变的混浊,满溢着痛苦和沧桑,“我跟老爷接连生了四个儿子,虽说夫妻恩爱,从未红过脸,可是老爷原本身子康健,后来就一直生病,请了那么多大夫,吃了很多药。始终不见好,就像轩哥儿一样。”
雪贞脸色惨青。
“后来老爷腹大如鼓,水米难进,瘦的只剩一把骨头,老四十六岁,就要娶媳妇那年,他撇下我们娘五个,闭了眼睛。”老夫人泪洒长襟,泣不成声。
雪贞一阵心酸。忍着眼泪相劝,“老夫人节哀。”
老夫人不说这个,雪贞还没往这处想,如今这一看,老夫人鼻削如刀,且颧骨高,还真是面相中最典型的克夫相。
不过这些都是命理之说,信与不信,也只在个人。
而且她虽没见过老太爷,大致推测一下,他患的有可能是癌症之类,才会在后来腹部肿胀,吃不进东西去。
这个时代的人对癌症应该没有多少认知,所以老夫人才会将老太爷的死,看作是被自己克死的,心中必定内疚万分。
老夫人擦了下泪,摇头道,“都过去了,二十多年了,我这心里这些年我不问宅事,日日吃斋诵佛,就为让老爷的灵魂在黄泉路上多等我一等,待我闭了眼,我俩到地下做夫妻去。”
雪贞汗颜,还当老夫人要说,盼着老太爷的灵魂早日超生呢。
“是,老夫人对老太爷情深无双,孙媳佩服。”
“远哥儿媳妇,我与你说这些,是想让你明白,有的时候,人抗不过命去,那会子我也以为,只要我与老爷恩爱,不起害他之心,他就不会有事,结果”
雪贞咬了咬嘴唇,“老夫人究竟想说什么?”
前面这些只是铺垫而已,老夫人的目的,其实已呼之欲出。
老夫人又叹了口气,“远哥儿媳妇,你与远哥儿在一起日子也不长,就真到了不离不弃的地步吗?”
雪贞红着脸,毫不犹豫地点头,“不怕老夫人笑话,孙媳与相公,的确是两情相悦,还请老夫人成全。”
“远哥儿媳妇,我不是个狠心的,你跟远哥儿彼此有情,若不是因为你的命格,我是怎样都要成全了你们的,可是如果将来远哥儿有个什么,你如何自处?”
雪贞心中意外,听老夫人的意思,是有心成全吗?
“老夫人恕罪,孙媳不信命,孙媳会好好照顾相公,即使孙媳死,也不让相公受到伤害!”
老夫人无奈地笑了笑,“果然跟我那时候一样倔!天若要人死,不留到五更,远哥儿媳妇,你想清楚了,老四媳妇对你满心怨念,你若真跟了远哥儿,不止他的生死是你的负担,就连轩哥儿的命,也在你身上系着,你承担的起吗?”
雪贞身体一震,老夫人到底是过来人,想的深远,她就不曾这样想过!
“放弃吧,”老夫人慈爱地摸摸她的头,“我知道你是个好的,你嫁进我们杨家,我们也没想亏待了你,轩哥儿虽说病了,却也是个重情重意的好孩子,他会好好对你的,我的孙儿,我看的准。”
雪贞心中痛苦,“老夫人,可是相公”
“远哥儿也是个倔的,除非你先放弃,否则他是不会死心的。”
雪贞悲愤而笑,原来,这就是老夫人今天来见她的目的。
只要她主动答应嫁给大哥,相公痛苦归痛苦,但早晚会过去,时间一长,他也就死了心。
“别怪我老太婆卑鄙心狠,我要护着杨家的子孙是一,这二来,我也不想你重蹈我的覆辙。雪贞,好孩子,听老太婆的话,嫁给轩哥儿,好不好?”老夫人摸着她的头,耐心相劝,心中也不好受。
雪贞失声痛哭,不停重重磕头,“老夫人恕罪,孙媳罪该万死!孙媳孙媳不能答应老夫人”
违心嫁给自己不爱的人,她真的做不到。
大哥是很好,她承认,可是她先爱上了相公,心里已经不能再容纳另一个人。
当初杨家为什么不直接让她嫁给大哥,真要那样,她是会认命的啊!
老夫人颓然倚到椅背上,如同雕塑。
“老夫人恕罪,孙媳不能答应,孙媳不想三个人都痛苦,若是、若是老夫人不能成全孙媳跟相公,孙媳宁愿要一纸休书,自行离去”
即使成为京城笑柄,为娘家所不容,她也不想锁在杨家,守着大哥,想着相公,生不如死。上乐状扛。
“罢了,罢了,”老夫人踉跄着起身,拄着拐杖,抖抖索索地出去,“人老了,果然是管不了事的,平白地讨人嫌,不管了,不管了”
“老夫人”雪贞在她身后,哭成泪人儿。
跟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怎么就这样难?
雪贞哭的天昏地暗,一口气堵在胸腹间,又昏了过去。
浑浑噩噩间,仿佛看到了牛头马面,阎王爷,小鬼,一张一张可怕的脸在眼前闪现,她却有种解脱般的满足。
死了真好,什么都不用想了。
“三少奶奶,喝点水吧。”
再醒来时,看到的是芙蓉哭肿的眼睛和泪痕未干的脸,雪贞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几时了”
强撑着起身,喝了口水,嗓子好歹能出声了。
“回三少奶奶,快酉时了。”
雪贞想起老夫人的话,心中如绞,“相公回来了吗?”
婆婆怕是不放人。
“不曾回来,”芙蓉躲闪着她的目光,“三少奶奶还是先养好身子要紧,别多想了。”
雪贞目光一凝,“出什么事了?是不是相公又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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