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近年关,又到了一年里除旧迎新的时候。

可是今日海城,王家宅邸华景园别庭内,却提前迎来了一场审判!

威严不凡的关公像就在前方,周遭坐满了王家叔伯长辈,而在正前方的座椅上,就连王父也同样在座。

另一侧那人是王镜楼。

居中的位置上,那把椅子里端坐的男人,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凝重到了连空气都似要静止不动!

他正望向跪拜在关公像前颤抖的身影,那是王家二老爷王之洲!

众人皆知,王之洲被幽禁了。

可无人敢去向王燕回质疑,究竟为何要将他幽禁。王燕回给出的回答是,等有一天,他最终会自己回答,此刻此刻终于到来

“今天王家所有长辈都在,二叔,你还不快如实说来!”出声之人却是王镜楼,他冷眸望向那颤抖之人。

王之洲早没了从前的意气风发,一年时间的幽禁并不可怕,可怕的却是,竟然四面对墙,再也没有听过任何声音,见过任何一个人,就连每日的吃食都是由人远远送入房中。

如果他不及时将餐盘放到指定位置,那么下一回就没有了餐食。

那间房子,四面都是暗,压抑到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那是王燕回下达的旨意,那是他给出的惩罚!

犹记得先前,王之洲面对连番质问,他始终不曾承认。那件案子早就过去,而他也不是杀人凶犯,可王燕回却道:看来您需要好好休息,才能想起当年

只这么一句后,王之洲就再也没有见过天日!

直至当下,王之洲不禁喊,“燕回我们是自家人”

王燕回端坐于上位,如今的王氏当家人,有着不可比拟的气势。他动了动唇道,“当然,这里都是自家人,没有一个外人。”

王镜楼的目光扫过前方,原本应该是有一位外姓之人在这里,应该尉容亲临听这番审判才是。

可却也清楚时隔至今,王家和尉家之间的纠葛这辈子也算不清了。

尽管尉容也不想再清算,因为人已经不在,一切没有意义

可当日容凛在北城香山别墅里所言一切,不只是让王镜楼彻底沉寂,就王燕回亦是无言对面。

“说!”仅剩下一个字,却是命令,是最严苛最不容违抗的命令!

王之洲心中也是一颤。他跪拜在关公像前喊道,“是我鬼迷心窍!是我一时之错!是我当时贪图权势地位,贪图荣华富贵!是我和容镇乔联手,决定夺走容咏慈手中的股份!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他开始求饶认错,王家众人莫不是人心惶惶。

有些事情,虽然不敢询问,可终究还是有人去打听。而后就得知了北城容氏,更得知此事和尉家再度有关,最惊心的是,牵扯到一起少年命案!

那是,那是从前十八岁的少年

“你难道只是贪图!”王燕回冷声追问。

王之洲眼中支离破碎,他知道自己逃不过了。一定逃不过了

“是我”却是如此难以启齿,王之洲低沉的声音几乎沉入地底,要和岁月埋葬。

“抬起你的头!”王燕回猛然斥责,王之洲惊慌中只得抬头!

那是关公像就在正前方,最刚正不阿的英雄人物,一双眼眸正在审视!

王之洲再望向王燕回,他的眼睛竟如那座关公像一般满是控诉!

“是我的错!”被幽禁的痛苦,心灵被不断撞击着,王之洲慌忙喊了起来,“是我和容镇乔联手,用毒品去拿住那个叫容凛的孩子!”

王家众人实则已经知晓,可真当他亲口承认,还是会感到荒唐感到愤怒。他竟然敢对一个孩子出手,他怎么就能对一个孩子出手!

还是那样不堪卑劣到毫无人性毫无道德可言的手段!

纵然是王父,他一生叱咤风云,商场上也是深谋远虑。一生犯过无数错,造下过无数孽,可也绝不会对一个孩子做出这样残忍恶毒之事!

王父哑然无声,只是望着王之洲,望着面前这个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弟弟

“我没有想到那个孩子后来竟然会发了疯,他居然会动手杀人,还杀了那么多人”王之洲乞求着上天,更乞求着在座所有人,“我只是想着暂时拿住他,等候以后就不那样做了”

“我真的没有想到!”对于当年容家命案,王之洲虽一知半解,却自始至终都是揣测。他无法去证实询问,只怕自己当时也会深陷入狱。

再之后,香山别墅毁于一旦,容咏慈葬身火海结束了所有,一切都随着那场大火散去,王之洲曾经天真这样认为

“燕回!相信我没有要害死他们!”王之洲哀嚎着,他呼喊着王燕回,又开始呼喊周遭众人,想要让族人开口为他劝说。

但是谁也没有再出声,这样有辱门风败坏家门之事,众人脸上唯有憎恶痛恨!

渐渐的,王之洲没了办法,他跌坐在地上,只听见低沉声音沉沉响起,是法律无法制裁定夺的情况下,身为当家人的王燕回宣判,“你确实没有害死他们,但这一切你也是罪魁祸首!从今天开始,王之洲除名王氏家族!终生流放不许回海城!送关公像到他的住所,每天在像前忏悔认罪!直到你寿终就寝那一天!”

“”王之洲愣住了,当幽禁结束后,却不想只换来另一场耗尽数十年的幽禁!

“来人!送二老爷出发!”又是一声令下,孟少平已带人就要将王之洲带走。

他要前往被幽禁流放之所,是王家无一人知晓的地方

王之洲知晓在劫难逃,他被人强行拉起就要带走,视线混乱里瞧见那一人,是坐在那张椅子里的兄长,“王之杭!我哪里比你差!王之杭!你处处打压我,这一切也是因为,因为你!”

王家众人却深知,作为长子继承家业的王之杭是顺理成章,可王之洲却耿耿于怀无法释然非要一较高低

但是王父却陷入了深思,想到那起惨案,想到这些年来,数十年在顽固坚守着王家家业,这一切难道都错了,难道都错了?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坐在那里,眼前人影开始晃动,是族人一一离去

“老爷”钟叔上前呼喊,就要扶起他。

王父却见王燕回和王镜楼两兄弟就要走出厅堂,他突然开口喊,“为了家族兴旺昌盛,这难道错了吗!”

两兄弟稍稍停步,是王燕回侧目道,“您没有错。”

王父再也没有了话语,分明没有指责没有怪怨,却像是大厦倾颓,他不禁喊,“燕回镜楼”

可没有了

没有了本该承欢膝下的幸福快乐。

有关于王氏除名的帖子,被派发至海城世家。也派发至港城私宅。

尉容接到帖子,他没有去瞧那结果,只是烧毁了帖子祭奠亡灵。

现下他的心思在容柔身上,这几日她突然不愿意出门了,也不再如常用餐,偶尔还会说上只字片语,却也许久未曾开口。

尉容请了几位医生前来治疗,医生只说是病情反复也属正常。

二月里这一天清早,有人前来宅邸拜新年。

然而距离新年明明还有数日之遥

常添迎向两人恭敬迎接,“孝礼少爷,岑欢小姐”

正是尉孝礼带着岑欢到来。

今时不比往昔,尉孝礼早已是一家之长,更是保利集团掌舵人。而他会突然出现,倒是让人称奇。

“容少爷”岑欢望向从楼梯上方缓步下来的身影,她立刻呼喊。

尉容的目光对上两人,不疾不徐入座,“这么好的兴致,特意过来一趟。”

“来给您拜年。”岑欢又是道。

可尉容却知不会如此简单,“礼物收下,就不留你们了。”

岑欢懵了:容少爷,您还真是够直接

尉孝礼倒是十分自在,“你到了港城这么长时间,还真是悠闲。现在有一起项目,以万经理的能力办不成。所以,只有请你亲自操盘。”

常添虽然不涉足商场,可也终于清楚尉家三少此行的真正目的,原来是为了这般。

岑欢更清楚,此次合作方负责人是国外知名企业家,对方指明信任容少爷。再来也是因为港城日子太悠闲,想要一步一步将他调回总部

尉容扬唇笑了笑,出乎意料他应声,“可以!”

尉孝礼诧异,岑欢也是诧异,这一回竟然不费吹灰之力?

但是就在下一秒,他提出了条件,“我需要从总部挑选一位助手。”

“随你挑人!”尉孝礼自然许诺。

尉容似在沉思,到底是要挑选谁人,忽而目光幽幽落向眼前那一位,这让尉孝礼瞬间惊愕

“那就岑欢!”他给出了回答,却要从他身边挑走最亲近之人。

尉孝礼可谓是骑虎难下!

捕捉到他眉宇紧皱,尉容笑问,“不过是一位助手,也舍不得让出?”

尉孝礼这才道,“岑欢,你的意思是什么?”

选择权最终落到了岑欢的手中,是选择离开,还是选择继续留在他的身边?

她是那样为难,但是想到了今后,想到他可能会有的婚姻,想到她不能总是这样继续下去

岑欢的手轻轻握紧,她凝眸轻声说,“容少爷,还请您指教!”

“客气了。”尉容微笑回声。

尉孝礼一张俊彦却是凝结一般!

“既然这样,那就愉快的决定了。我看也不必等到年后,年会结束就来我这里报到,也好熟悉在我手底下办事的规矩。”尉容将人夺定留用,随即又打趣道,“尉总,年关就要到了,董事会议应该很忙碌。”

尉孝礼的确要赶回海城,只是两人前来却一人被撬走,这让他眸光一沉。

“岑欢,还不陪着尉总回去!”尉容又是一声吩咐,“记得准时来港城报到!”

“是,容少爷”岑欢应道。她已然起身。

尉孝礼忽而开口道,“快要新年了,他们也回来了,你放心,我会好好招待小宝,还有二嫂!”

岑欢愕然:这是在故意刺激容少爷!

谁知,尉容笑回,“应该的”

他倒是百毒不侵了!尉孝礼瞥了他一眼,收回视线沉而去。

尉容望着他们一前一后的身影,笑意明显更深长了。

常添却察觉出,这位孝礼少爷和岑欢小姐之间,好像有些道不明的暧昧。说是恋人又是未满,可若说不是,哪有一对男女可以这样如影随形

这样一来,岂不是拆散了一对鸳鸯?

就在这一年除夕来临之前,蔓生带着宝少爷终于回到海城。

办完了曾若水的葬礼,将她安葬在她所喜欢的清静之所,一桩心事也算是了却。

葬礼上,曾楼南亲自为她封棺入葬,他不是以爱人的身份,而是以兄长的身份。

谁说爱的模样,唯独只有相恋一种?

如果可以一生一世为兄妹,再也不分离,又有什么不好

那一刻,蔓生想到了生命里走过的千山万水,想到了很多事情,更想到了很多人。

想到沈寒,想到邵璇,想到杨冷清,想到了宗泉,也想到了那个十恶不赦的萧从泽

或许拥有过爱,就不会忍心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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