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两三天,纪宁继续带着丫环雨灵到城西转悠,寻找合适的院子。
别人办私塾书院都是找环境清静优雅的地方,甚至特意建在城外某座山上,远离世俗纷扰。纪宁却要反其道而行之,偏偏准备要建在闹市里,人流不够密集还不满意。
不过,却是日后的落脚处先寻着了。
“在凤阳街,有正室三间,厢房两间,前年才翻新的房子。院子还算宽敞,院内树有两株,一株罗汉松,一株枇杷树。院角种有一根三四年的葡萄藤,葡萄藤架下设有石桌和石凳。”何安介绍他找到的院子道,“租金很公道,一年二十两银子。”
大永朝正值盛世,一文钱就能买一只馒头,两文钱一只菜包子,二十两银子就是两万文钱,对普通平民来说是一笔巨款。不过,城东凤阳街是有钱人的地方,一座三间正房两间厢房的院子年租二十两已经是很便宜了。
“嗯,”纪宁微颔首一下,道,“明日一早就去瞧瞧,合适的话就租下入住。”
“不过”何安欲言又止。
纪宁问道:“不过什么?”
“那院子是秦寡妇的。”何安有点担心地道,“秦寡妇的名声”
“秦寡妇的信誉很差?会中途加租?”纪宁扬了扬眉毛问道。
何安摇头道:“不是,秦寡妇的信誉很好。只是传闻她专克男人。”
旁边的雨灵想起纪宁失忆了许多事,于是插嘴介绍道:“秦寡妇嫁人两次,两次都是刚拜了堂,才进入洞房还没开始圆房,新郎就暴病而死,很妖邪。金陵城的男人虽垂涎她的美色与万贯家产,但没有谁再敢做送死鬼。少爷,不如我们另外再找找吧?”
纪宁含笑地摇摇头,道:“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纵然是真的,我又不是娶她,她何来克我?”
他本是无神论者,纵然穿越到这里,已经不是科学能解释,但无神论仍在他脑海根深蒂固。
雨灵和何安都图租金便宜,何况他们的少爷只是租一座院子而已,所以都心存侥幸。
沉默一下,纪宁忽然想起来一事,问雨灵和何安道:“提到名声,你们老实地说说,本少爷的名声真的很差吗?是不是做过许多伤天害理之事?”
想到前几日,自己被全城唾骂嘲笑。当时他虽不在意,但事后还是有点芥蒂。
“少爷,他们是红眼忌妒您。”雨灵立即抢先说道,语气颇有一些不平,“您从没真正伤害过谁。您偶尔还会施舍一些钱财给沦落街头的孤儿呢!”
“我真的有那么好吗?”纪宁不相信地问何安道。
何安用力点头道:“少爷,您毫无大恶。若非说您的罪名,无非是昔日老爷文曲星下凡,而少爷您才学少爷,如今咱们搬出了纪府,正好重新开始。您一定要勤奋用功读书,考取名功,不负老爷昔日英名啊。”
说到最后,这个忠心家奴又苦口婆心地劝起来。
他比纪宁大一辈,本是纪宁的便宜老爹的书童兼跟班。纪宁的便宜老爹去世后,纨绔纪宁虽有纪府看管着,但主要还是他把纨绔纪宁照顾长大的。纨绔纪宁还得尊他一声叔。所以他这么劝纪宁勤奋用功读书,不算逾越。
第二日,纪宁在何安带路率着雨灵去看院子。
接待纪宁等人的是秦寡妇的一位中年执事。
按那中年执事的说法,秦寡妇是不想院子荒废了,才以很低的价格租出去。
纪宁负手看了一圈院子,院内家什齐全,档次不低,相当满意,立即租下来。
租金二十两,压金二十两,一共交了四十两拿到了租契。
当天,纪宁等人搬入住下,院门门头挂上“纪宅”门匾,大门两侧贴一副对联。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英雄。
小苑西回,莺唤起一庭佳丽。
门联是气势不小,可惜那字就差多了,虽然还称得上工整,但明眼人都能瞧出字体稚嫩。
不消说,自是出自纪宁之手。
何安对纪宁这副对联不甚满意,认为纪宁重儿女情长,不思建功立业。
还有,就是对联格律不够工整,最明显上联尾字应该是仄音,下联尾字是平音,纪宁这副对联却刚好相反,这是对联的大忌。
不过,以纪宁的不学无术,能写出这样对子,何安还是很心慰,难能可贵啊!
当晚,雨灵和何安一起整治了一桌丰盛的佳肴庆祝乔迁新居。
安了家,雨灵和何安很是高兴,再也不用担心他们的少爷住在客栈里胡乱挥霍。而且,有了家,人的心就安定下来。
又过两日,纪宁终于在城西水浸街花了一百五十五两银子买下一座院子。
院子虽有些老旧,但胜在院子够大,正房加上厢房一共九间。关键是院子的位置符合他的预想。水浸街不是主街道,但那座院子出门左转十余丈便是一条人流非常密集的主干道建仁街。
不过,院子虽买下,尚需翻新修整。纪宁把自己对修整构想告诉何安后,把修整工作一古脑交给了何安打理。
纪宁在家里抓紧时间用功读书练字,雨灵则伺候在旁边红袖添香。
一日,纪宁诵读道:“孟子曰:莫非命也,顺受其正,是故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尽其道而死者,正命也梏桎死者,非正命也。”
雨灵不禁问道:“少爷,亚圣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孔子曰:防祸于先而不致于后伤情。知而慎行,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焉可等闲视之。”纪宁微笑地另外念了一句,然后才道,“字面的意思是聪明的人不会站在危墙下,防止危墙倒下压死人。引申开来,就是说真正聪明的人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要懂得防患于未然,提前避开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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