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藿璞等着侍女姐妹们睡着,她从床上爬起来,穿着睡衣悄悄溜出了房间。

藿璞举着油灯上了楼,来到东侧最里的一个房间,轻轻敲响了门。

门如约打开,宇托比亚带着个黑面具出现在藿璞眼前。

“呀!”藿璞吓了一跳,“你带个面具干什么?”

“不是你说要秘密行动吗?”宇托比亚指着脸上的面具,“大叔以前讲的故事里,秘密杀手都是要蒙面的。”

“我们又不是去杀人!是去查大主祭到底在隐瞒什么?”藿璞瞪着黑色面具之后少年牧师的双眼,面具的额头上刻着“克制”一词,品相很差,不知道是从哪个旅行奸商买来的次品。

宇托比亚从藿璞手里接过油灯:“其实我早就想问了,你和大主祭干嘛要来找大叔啊?”

藿璞强行把宇托比亚的面具弄了下来,扔在床上:“是大主祭他收到了来自唐奇神父的信件,说是得到了一件圣遗物,要交给大主祭。”

“圣遗物是什么?”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嘿嘿。”

“没在夸你!”藿璞只能给宇托比亚解释了一下,“还记得你刚学的《圣骑录》吗?共分几卷?”

“三卷,《圣人卷》、《圣女卷》、《骑士卷》。”宇托比亚记得很清楚。

藿璞点点头:“《圣骑卷》不是神明所写,而是历代圣皇陛下亲自记录下值得记入史册的伟大人物所编写的《神典》。只要模仿那些伟大人物的事迹,就能重现出那些事迹中的力量。模仿《骑士卷》的力量叫【骑士战迹】,模仿《圣女卷》的力量叫【圣女奇迹】,二者都是只要知道故事,并且身份符合就可以进行模仿。但《圣人卷》不同,圣人卷留下来的事迹被称之为【圣人伟迹】,必须要得到那位圣人留下来的圣遗物才可以进行模仿。”

“哦,我大概懂了。”宇托比亚又冒出一个新的问题,“但圣人又是什么啊?”

“这个解释起来很麻烦,以后再跟你说,你现在只要知道圣遗物是非常非常非常珍贵的东西就行了。”藿璞道,“唐奇神父说得到了圣遗物,为了不走漏风声,大主祭必须秘密前来,就只带了一批高阶骑士和侍女,还有我过来。”

“为什么不能走漏风声?”

“这个解释起来也很麻烦,你不用管。”藿璞让宇托比亚别打岔,“我们是为了从唐奇神父手中接管圣遗物而来的,不过这个目的也只有我和大主祭知道,兰蛹兰茧我都没告诉。”

“难怪你们刚来就问我大叔有没有东西留给我。”宇托比亚抱着手臂冥思苦想,“可是大叔真的什么都不在乎啊,完全没有什么珍视的东西,死前也没让我保管什么,只是让我把他的尸体埋在后院。”

“圣遗物的事情先不急,我们现在必须要先找出大主祭为什么要盗墓。”藿璞双手合十,看起来很紧张,“神明保佑,希望不要是最坏的结果。”

“最坏的结果?”

“大主祭有可能……”藿璞吞了口唾沫,似乎为这个想法而感到惶恐,“被魇魔蛊惑了。”

不出藿璞所料,宇托比亚很快回了一句:“魇魔是什么?”

……

深夜,两个小小的黑影慢慢在走廊上潜行,目标正是大主祭的房间——原本是唐奇的房间,整理出来后由大主祭居住。

他们没有点油灯,而是藿璞手中举着一块小小的,发着幽幽夜光的蛹,为他们照明。

“这就是你的【甲虫】繁星白蛹啊。”宇托比亚一脸艳羡地看着藿璞手里的蛹,“你创造的生物都好漂亮。”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藿璞紧张地抓着宇托比亚的袖子,她这辈子都没干过这种偷偷摸摸潜入别人房间的事情。

“好了,我们到了。”宇托比亚把大主祭房间的门慢慢推开一条门缝,这座不知道多久没翻新过的教堂里的房间锁基本都已经坏了,所以可以直接推开,他小声对藿璞道,“按计划行事,你进去吧,我给你放风。”

“嗯。”藿璞稳定了一下情绪,钻进了门缝。

借着繁星白蛹发出来的光,藿璞看到了大主祭躺在床上的样子,这位老者双目紧闭,呼吸均匀,看样子是睡着了。

藿璞悄悄地走到床边,大主祭的行礼箱处,慢慢把它打开。

行李箱里只有一些洗具、衣物和书籍,没有大主祭拿走的那根肋骨。

但藿璞还是有了发现。

一封信。

藿璞将它拿起,不敢在房间里看,赶忙溜出去,拽着宇托比亚回到他的房间。

“这就是你发现的东西?”宇托比亚看着藿璞手中的信。

“落款是唐奇·白木神父,这是唐奇神父寄给大主祭的信。”藿璞迫不及待地将信封打开。

“我不识字诶。”宇托比亚道。

“我知道,我念给你听。”藿璞打开信纸,纸上是非常凌乱潦草的笔记,写信的人似乎很急,信上的文字像是乱作一团的毛线一样难以辨认,但藿璞还是竭力辨认了出来,“汤姆,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汤姆是谁?”宇托比亚问道。

“汤姆·极乐,这是大主祭的名字。”藿璞解释了一下,然后接着读信,“好消息是,我这里有一件圣遗物,你可以来拿。坏消息是,我这里有一只十分强大的魇魔。”

藿璞捂住了嘴。

“继续啊。”宇托比亚催促道。

藿璞定了定神,继续念:“这只魇魔是【血刹】,你应该还记得它吧。我借助圣遗物的力量,将它镇压在教堂里,但这维持不了多久,尽快来,你知道怎么找到我。”

“没了?”

“没了……”藿璞瞳孔不停地颤抖,“魇魔血刹……”

“那是什么啊?”宇托比亚一脸苦闷,他完全听不懂。

“魇魔是一种邪恶的存在,它们不是生命,但对生命抱有极大的恶意。”藿璞放下信,语气低沉,“血刹,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是几百年前曾经差点摧毁了整个圣城的可怕魇魔……”

“哦……”宇托比亚听懂了,“也就说那个很坏很邪恶的血刹现在就在这教堂里?可是大叔为什么从来没跟我说过?”

“不知道……”藿璞面色阴晴不定,“但大主祭他……”

“你们在干什么?”大主祭的声音突然从两人背后响起。

“啊!”藿璞吓得魂飞魄散,她赶忙躲到宇托比亚身后。

“晚上好啊,大主祭。”宇托比亚镇定自若地跟大主祭打招呼,一点也没有做贼心虚的模样。

大主祭目光阴沉,他看到了藿璞身旁的信纸,神情微怒:“你偷我的东西?圣冕,你忘记《美德录》了吗?偷盗可是大罪!”

“那你又如何?”藿璞抓着宇托比亚的手臂,与大主祭对峙,“难道盗墓,打扰死者安宁就不是重罪了吗?”

大主祭眉头紧锁:“你看到了?”

“看得一清二楚!”藿璞从宇托比亚身后站出来,言辞激烈,“我需要一个解释!你为什么要挖唐奇神父的墓!还有血刹是怎么一回事!”

大主祭沉默了很久,他凝视着藿璞的眼睛,终究长叹一口气:“本来打算瞒着你进行的,看样子是不行了……”

“瞒着我?你想要瞒着我干什么?”

大主祭的手伸进自己的袍子里,从中取出了一张纸:“这是我在唐奇神父房间里找到的,是他的遗书。”

“遗书?”宇托比亚凑过去想要看,“你在哪找到的?我去过大叔房间那么多次都没看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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