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六年,四月初十。

小满。

今日天气一反几日来的晴朗,突然变得阴沉沉的。

就犹如此刻蹇硕的心情。

宫门内倒是一如往常,除了偶尔有车马和禁卫巡逻队进出,一直都是空落落。

此时蹇硕站在南北廊桥之上的复道一侧,昂首肃立,却是在怔怔地望着天空中掠过的飞鸟出神。

廊桥下方有卫士列队而过,仔细地巡查宫城各处。

“校尉。”

“哦,是潘隐呐,如何了?”

蹇硕闻声回身一看,却发现是自己手下的军司马潘隐,当即点了点头。

看来自己出神的时间不短啊,身后来了人都没感觉到。

虽然是在问潘隐,其实蹇硕自己也清楚,当今圣上,已然无力回天了。

潘隐神情悲痛地摇了摇头,无言地叹了口气。

蹇硕双拳紧握着,眼睛泛红。

“潘隐,你回营去吧,安排将士们都勤快着点,宫城之内严加防范,莫要在这时走漏了风声。”

“是。”

潘隐唱了诺,步履有些不稳却不自知,失神的去了。

蹇硕望着灵帝所在的南宫嘉德殿,遥拜了一礼,站起身收起心间的悲戚,也转身巡查去了。

在这紧要关头,雒阳城中万不能出现什么乱子。

正是眼看着灵帝愈加虚弱,他蹇硕便愈加的紧张。

一来,是因为他虽然为西园八校尉之首的上军校尉,却毕竟是黄门一个,灵帝在时与人能来动他,可如今灵帝若崩,那就不好说了。

作为手握禁军的人,他看得清雒阳内外世人们对他们这些宦官的真实态度。

二来,则是被他藏匿起来董候刘协。

要知道,以目前的形式来说,他与众宦官们一样,更希望略小一些地刘协继位,方便日后他们操控。

好巧不巧的是,灵帝又偏偏最是喜欢这个小儿子刘协,也打算将位子传给他。

可比较难办的却,大将军何进乃是皇子辩的亲舅舅,必然会坚定不移地无视灵帝的遗照,进而推举皇子辩继位。

到时说不得,当是一场皇宫争乱。

而在蹇硕关心不已的嘉德殿,一众中常侍正齐聚于此。

他们偶尔窃窃私语一番,却牢牢地把守在殿门前,不得灵帝诏命便不许任何人前往觐见。

如今灵帝弥留之际,留给他们这些常侍的时间,便也不多了。

嘉德殿内,香烟袅袅。

奢华淫靡的龙床之上。

刘宏脸色泛着一丝不正常的潮红,双目无神地抓着张让与的手,一滴滴浊泪忍不住往下掉。

“让父,朕,朕想去裸泳馆,想去西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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