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极殿中,龙椅上的帝王面色铁青,深邃的眉眼间似有雷霆之色。
金阶下的大臣皆是人人自危,低头不敢言,气氛十分凝重。
忽然萧至元从龙椅腾地站了起来,猛地将手中奏疏掷于地后,反手又将御案上的折子尽数扫落于地。
左右而立的大臣登时跪倒在地,口中皆呼:“陛下息怒!”
侍立在侧的何胜亦是心中突突直跳,真不知那红御国君的折子上究竟写了什么大不敬的话,竟把一贯仁和的君王气得暴跳如雷。
萧至元破口大骂:“红御一小小蛮夷之邦也敢趁火打劫,是真当我大齐无人了!”
如今大齐与西羌对峙正处水深火热之际,又有北疆宇文氏的北昭政权虎视眈眈,是以从前臣服于大齐的周边各国邻邦便存了坐山观虎斗的心态,萧至元深谙此道,毕竟尔等小国于大齐和西羌夹缝生存,自是不敢参与进来的。
可位于南陲的红御国屡不纳贡亦就罢了,如今还敢私自扣押大齐子民,向大齐索要赎金。
怒火犹在胸中翻腾,萧至元额间青筋暴起,牙齿咬的咯咯作响,“鄙国何敢此为!”
“陛下息怒,息怒啊!”
一旁地何胜颤颤巍巍地捧上一盏清茶。
“可恨至极!”萧至元就着那杯盏一摔,啪地一声清脆可闻,瓷片纷飞:“来人,着命曲风太守姜维向红御递贴,言限期归还我大齐八百子民,否,不惜以武力相挟乎!”
“陛下不可,如今西北正对羌族用兵,北疆兵士还要防备北狄,根本抽不出别的兵力再与红御动武,还望陛下三思!”
金阶下唯站立于众臣之上的中年男人慷慨陈词,他头戴银冠,身着一身靛蓝绣九蟒的直裰朝服,腰间扎白玉锦带,魁梧的身体挺的笔直,此人是圣上胞弟,竟王萧至胥。
也只有他才敢在暴怒之下的帝王面前直言不讳。
萧至元深睨他一眼,语气咄咄:“竟王此言是默许红御向我大齐索要赎金之举了?”
“臣岂敢!”竟王说罢,跪地磕了个头,萧至元心中之气并非对竟王,不过是迁怒罢了,见他诚惶诚恐的磕头,怒火有所消减。
言语不再带着机锋,只道:“那以你之意,意欲何为?”
“回禀陛下,红御小国举国兵力亦不过五万,若真要对其用兵也不是难事,只怕反倒正中了羌人之意。再过月旬就是万国来朝之会,羌人想必是借此机会行离间之计。”
是了,六月初六乃万国来朝之会,彼时其它番邦小国见红御不尊,自然心生贰心,况且红御虽小,却不能让它与西羌联合,否则腹背受敌,使大齐成包围之势,形势不佳。
萧至元心思缜密,静下来一想自然也洞悉其中关窍,也不再言对红御动武之话,目光晦暗,平直道:“那真要依红御国君之言,用钱币赎之?”
左相王邯道:“回禀陛下,依臣意,陛下可先用钱币降之,之后慢慢招兵以对红御,先缓之,而赎金对外只言是体恤红御国天灾之祸赠予,一来不损我天朝大国威仪,二来又可扬我大齐国威岂不美哉?”
“这法子可行。”萧至元暗自点头,法子是不错,可招兵之事,慎重之至。王邯权力日大,他提出此意,一来是为了缓解当前局势,二来便是欲揽掌兵之权。
“陛下此举不可啊!”竟王出言阻止。
萧至元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知他是担心自己顺了王邯的意,把招兵之权交给他,容他做大。
本来也是,法子由王邯提出,他又是国之重臣,招兵之事落于他头上顺理成章。
果然不等金阶上的人发话,王邯心中已经开始隐隐激动起来,他身为宰相,掌大齐政务二十余年,心中早已不满足于此,要知道兵权才是举足轻重之物。
“左相这法子倒是不错,如此便依你之言。”金阶上,君王话已发下,断不容更改。
竟王依旧不死心,一咬牙,不顾违背圣意,出言阻止:“皇兄,不可啊!”
王邯混浊的眼珠瞪着竟王,这厮贯是与他作对,旋即言语冷然:“王爷,臣劝你慎言,你不是想违逆圣上之意吧?”
“你……”斗大一顶帽子压下来,绕是竟王再不敢言。
萧至元看着那人得意的神情,轻微冷哼一声,才道:“左相足智多谋,如此赎金缴纳之事便有劳你费心了,这招兵之事嘛。”
王邯点头,早已是摩拳擦掌,就等皇帝一声令下,待他领了招兵之职,日后便将右相那老头压得死死,权倾朝野之势无人可挡!
“就交由朕那不成器的外甥燕长都吧,他常年跟着燕王行住于行伍之间,想必对招兵之事亦是熟能生巧。”
王邯眉心一跳,笑容戛然而止,他没听错吧?皇帝刚才说什么,给燕长都那个混账?
这可不行,这般好事怎能轻易给了旁人,“陛下,燕长都是大齐出了名的混吝子,您怎可将这种大事交托于他啊!”
竟王冷眼瞧他,言语轻屑:“左相此言该不会是想违逆陛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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