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边的一所府邸烧了起来,火光冲天,把黑夜都烧成了晚霞的天,各路大臣没一家能睡着觉的,都等着自家仆人带回来的消息。

火光连天,周边的百姓全都惊醒,衣衫不整的也是要出来看热闹的,“这是哪家着了火?”

“害,你不知道?这可是顾将军府。”

“怎么就烧起来了?有谁的胆子这么大的?敢在顾将军府闹事?”披着外衣的大娘手里揣着把瓜子磕得很香,倚在自家的门槛上,看着将军府的热闹。

隔壁的王二麻子跑过来也伸手要了把瓜子,跟大娘一起干脆坐在门槛上,“刚出炉的新消息,听说是遭人陷害。”

大娘白了眼王二麻子,“呸,就如今这将军府的权势滔天的,还有人能陷害?你说话一天能不能动动脑子?”

“张大娘,你话不要说得这么快哎,我家远方表弟可是在宫里当差的,伺候贵人的人,他传出来的消息还能是假的。”那王二麻子压低了声音对着张大娘说道。

张大娘一惊,好歹从前也是伺候过大户人家的,活得久了便是不知道朝堂那些事儿多少也是能了解到一些功高盖主的故事的,当即赶了王二麻子滚出去,收拾了地上的瓜子壳,立马就关上了门。

“媳妇儿,外面出什么事情了?”问话的人是张大娘的男人,别人都叫他冯大爷,因为担心媳妇便出来看看,为人憨厚老实,干活利索,唯独面相不佳,但对张大娘算得上是全心全意。

张大娘拉着男人的手就往屋里走,边走边说:“今晚无论外边多吵多闹可都别出去,把门窗关严实了,最好一丝风都溜不进来。”

“怎么了这是?莫不是外面死了人?”

“哎哟喂,你可闭嘴吧,别说了,咋俩今晚就严严实实的睡觉,天大的事儿都别去管,这天家的事情那是我们平常百姓知道的,知道了,那可就是要命的呀,快去关窗,关窗,一定一定得关严实。”张大娘急得跺脚,眉头紧皱,连忙捂住了自家男人的嘴,让他可别再多问一句话。得到男人点头,才放开了手。

是啊,将军府能被什么人陷害,除了天家还能有谁这么大的手笔,看这火一般杀人放火案子可烧不出半边天的红色,红得透透的。

景瑞四年六月初二,顾将军府被烧了一夜,烧了个精光,连着天到了第二天早上都还透着些红,顾将军和将军夫人不幸殒命了,还有一众奴仆。

茶楼酒馆里都说着是谁陷害了顾家。

说书的讲的起劲儿:“想当年顾老将军只身戎装,过五关斩六将,是把身上的铠甲都侵染出了血色,带着五六千人平反了造反大军两万人,解救了被困在议政殿的皇上。”

台下的人嫌弃说书的,讲故事都偷工减料的,“你这可是说漏了,听说顾将军浑身是血,但是进门的时候担心吓着咱们皇上,在门口可是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才进殿里去的。咱们顾老将军跟皇上那是过命的交情。”

“你胡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明明是皇上命令顾老将军弃甲面圣。”左边一桌的人说道,环顾四周问到:“你们见过有哪位皇帝跟将军做朋友的?”

其他几桌的人四下交头接耳,不时有声音传出来:“这确实没有。”

左边桌子的人大着胆子说了句:“所以啊,这就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摆明了皇上一开始就是忌惮将军的。”

眼看着酒楼里的热闹越来越大,巡视的官兵就要走过来了,掌柜终于忍不住了,“各位客官,各位祖宗哎,我这是小本生意,说不得这些,说不得不可说,天家的事情自有天家,咱们平民百姓一日三餐吃饱喝足就好了。要是说了个什么,被有心人听见把你抓了去,判你个谋逆罪,到时候可就是诛九族了。各位爷可别再这里说了。”

掌柜的这一番话就差没直接赶人了,左边桌子的那一桌见气氛冷淡了下去,又开口挑衅台下的那人:“掌柜子怕什么,咱们圣上是明君,再说了话是我们几个说的,到时候要抓也是抓我们。就是不知道到时候说了话的人敢不敢认。”

那人一拍桌子:“我有什么不敢认的,倒是你说些话才真是诛九族的大罪吧。”

左边桌子那人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军爷,隐在暗处的嘴角微微一笑,待再次抬头,就是一顿鬼哭狼嚎:“哎哟,军爷可来了,快来,”指着台下那人说道,“这人大逆不道,刚才几位进来可听见了,这人竟敢议论皇家事,还敢说什么诛九族这些话,就该把他抓进去,审他几天。”

台下那人气得一口老血堵在了喉咙,指着左边那桌的人说不出话来,军爷倒是也没有只听取片面之词,询问了掌柜之后,欲将两人都带回去,结果不知道是谁从二楼撒了一大把银票出去,引得一楼所有人都冲了出去。好不容易等到人群散去哪里还有那两人的身影。台下的人和左边那桌的人早就没了踪迹。

皇城内有一亭台,台前有一湖,湖中有鱼,有二人,一人戴冠,一人布衣,皆持鱼竿,以蚓投鱼。

身着布衣的人动了动手中的鱼竿,一个用力就提上来了,“哎,咱们今晚有鱼汤喝了。”说着又看向另一边的竹楼,竟是空空如也,一口闷气卡在胸中,抒发不出,只是用力的将鱼钩扔出去。

“好了好了,别气,哈哈哈哈哈,你不是钓了这么多鱼嘛,够吃了。”戴冠的男人索性把鱼竿丢在一旁,也不管就自顾自笑起来。

穿布衣的男人气得更是吹鼻子瞪眼的:“老匹夫,你莫要仗着这里是你的地盘,笑锤子笑。”

身后拿着拂尘的太监恭敬的走过去,“皇上,门外小盘子和小碟子回来复命了。”

戴冠的人敛去了笑意,站起来就换了副面孔,哪里还有钓鱼时的轻松,身着龙袍,背着手走进殿内,小盘子和小碟子匍匐跪在地上等待着问话。

“事情办得如何?”皇上的声音威严自起,但能在皇上身边做事的也绝非一般人。

“回皇上,已办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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