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张氏仓皇四顾,寻机逃走时,伴随着拐杖狠狠杵到地上的“咚咚”声,院子里又来了一个人,她大约五十岁左右,头上勒着一根宝蓝色的缎子抹额,抹额的正中,还有一个玛瑙珠子亮闪闪的。抹额下面,是一张白的过分的脸,鹞子眼吊梢眉,鹰钩鼻子,嘴角下拉,她冷冷地四下扫了一眼,周围看热闹的鸦雀无声,还有胆小的两腿战战,随时准备往外跑。这就是焦氏,汪氏和张氏的婆婆,东西两个院子说话最算话的。
小麦在焦氏走进来的那一刻,双腿就忍不住颤抖个不停,心里也特别害怕,就像天要塌下来、地要陷下去一般,特别令人恐惧的那种害怕,害怕到了极致。
“咦,这是怎么了?大家都没事了?来我家想帮什么忙吗?”焦氏的话阴沉沉的,一句话没完,一半的人都动了脚往外走。
焦氏的目光,又转向汪氏:“有点出息没有?哭天喊地的,也不嫌丢人。”
小麦拼命深呼吸,慢慢让自己镇定下来,这当儿,她已经从濒死的鱼一般的极度艰难状态,恢复过来。
汪氏见小麦努力挺起胸膛,抬起小脸儿要说话,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看到汪氏眼里满满都是祈求,求小麦跟她一起忍一忍,忍到焦氏发完飙自己离去,小麦的心里就十分苦闷,苦闷得让她窒息。
张氏就像丧家犬忽然认了主人,恨不得露出尾巴狠狠摇一摇,她得意洋洋地看了小麦一眼,还狠狠往地上“呸”了一口,这才走到焦氏身边,假模假式地搀着焦氏的胳膊:“婆婆,你怎么过来了?”
同样都是媳妇,差别就是这么大!
这不仅仅是偏心,而是亲疏,汪氏,是继子的妻子,张氏才是她焦氏亲儿子的老婆,还给她生了一个亲滴滴的孙子。
原来,汪氏和男人林引旺没有从家里分出来,他俩的劳动成果都是焦氏掌控,焦氏还对这俩有那么一点点的客气,毕竟,对待不要工资的好奴隶,主子难免会有一点点仁慈布施下去。
去年,林家的族长逼着这边分了家,林引旺和汪氏这对继子,硬生生撕了焦氏一块肉,分了二十亩地和这个四合院,焦氏对他们俩,就如眼中钉肉中刺一般,恨得要死。
不然,张氏也不敢见天地过来闹腾。
焦氏鄙夷地看了一眼汪氏:“倩倩想要两床单子,你织好了没有?”倩倩是焦氏的小女儿,她最宠爱的孩子,虽然已经嫁为人妻,但依然敢向娘家要东西。
汪氏站起来就往东厢房走:“马上就好!”
“马上?还驴上呢,你装出这么一副样子给谁看?给谁看!你咋不带着你的儿和女,坐到大街上哭呢?我是缺你吃了还是缺你穿了?你哭天抹泪的,想干什么?”
焦氏狠狠地用拐杖捣在地面,她说话声音并不大,却阴沉沉的,透出不可反抗的威压。
汪氏带着浑身的惧怕,颤颤巍巍地走了,小槐则拉着小麦的手,浑身都在哆嗦,小麦揽着弟弟的身子,轻轻拍着,给他壮胆。
院子里看热闹的,都躲到了门洞,只有几个胆大的,伸着脑袋往这边瞧。
若是就此罢休,小麦今后的日子,就和原主没什么区别,每天起五更睡半夜,吃最差的,做最重的,时不时还要面临死亡威胁。
不能这么过,不能!
一股不服输的意气,在小麦的心头酝酿,她张嘴想说话,没想到,嗓子居然都哑了,第一下竟然没声音,小麦狠狠吸口气,将手里的烧火棍狠狠在地上杵了一下,沙哑但响亮的声音才从嘴里冲了出来:“奶,不是分家了吗?分家清单上,写的不是我爹和我娘对你们活不养死不葬吗?你为何还要问我娘要布?为何还要我爹打工挣的钱?”
小麦豁出去了,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瞪着焦氏。
还有几个胆大的吃瓜群众,闻言都吃惊地瞪大眼睛:“他家一百二十亩地,这边才二十亩?偏得没边了,有这么分家的吗?”
焦氏没想到小麦敢顶嘴,鹞子眼一瞪,露出一圈眼白:“怎地?分家就可以不孝顺吗?”
“孝顺就是把我们一家几口往死里逼吗?”小麦寸步不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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