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音儿尸身的惨状让云清久久不能平复。她站在月光下,努力把自己从巨大的压迫感中拖拽出来。
脚底有些发虚,踉踉跄跄地走到井边坐下。现在,她急需喘口气。
她有些悔恨自己之前的犹疑,怎么能够听信林崇岩虚无缥缈的承诺?相信一个把自己的家族投入天牢,打入贱籍之人,真的会放过云家,放过自己?
闭上眼睛,只想冷静片刻。
脑海中千帆驶过,不受控制地滑过诸般思绪。
不知为什么,脑中突然浮现了寿宴那晚的场景。当晚她和李音儿,就是在刑家府上被沈盛截胡,带到了花船,也就是因为上了花船,李音儿才会落水而亡。
那晚刑老太爷和刑持中脸上的怒色,她都看在眼里。
刑家?
云清倏地睁开眼,她曾听过父亲与哥哥议论政事,提及朝堂中的党派之争。文官清流们,早就看不惯阉党和外戚内外勾结,为所欲为扰乱国政。长久以来,这些清流官员都是将忠君爱国、谏言不讳作为己任,阳明心学,便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
刑持中的父亲,刑老太爷,就是在一年前因为上奏谏言反对阉党干政,被林崇岩反将一军,从内阁首辅的位置上拉下来。
这样的清流,或许会愿意为父亲的冤屈挺身而出。
也许,这是一个机会,更有可能,这是为云家平反的唯一机会。
这次,她不能再犹疑。
除夕之夜,各家各户都在为守岁迎新做准备,街上早就空无一人,就连往日里守卫森严的教坊司,戒备都松懈了不少。
云清借着外出买酒过年的名义,侥幸从教坊司出来,邢家府邸隔着好几条街,没有代步的工具,云清也只能冒着风雪快步沿街而行。
邢府的大门紧闭着,院墙里时不时冲上夜空的炮仗花,将其中阖家团圆热闹繁华的景象透露出来。
“唉!唉!干什么的?”在敲响府邸大门后,门吱呀吱呀地敞开一条口子,一个头钻出来不耐烦地询问道。
云清的脸庞从盖在头上的衣罩里显出来:“小哥,我是云如归府上的,有要事求见刑大人,劳烦您通传一声。”
“脑子有病吧你?这大过年的,管你什么如归如海的,老爷没空见你!”
那人脑袋向后一藏,气冲冲地就要把门带上。
云清一把拽住门边,把那人硬生生地拽了回来。
“你...你干嘛?”那人被一股力道猛地拉回来,没想到眼前这个姑娘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顿时也有点慌了。
“庆国侯云如归,你没听说过吗?”云清拽着门框,把那人拽到自己面前,故意板起脸地问道。
“庆国侯?一个侯爷?”那人脑子一转,又盯着云清仔细打量了一番,狐疑起来。
这个人虎头虎脑的一身粗布麻衣,一看就是在府邸里最底层的打杂工,估计对京城里大大小小的政事也不太清楚。云清侥幸一试,果然试出来他不知道云家被抄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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