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逍吓得面无人色,糟糕,莫非他用力过猛,反而导致祖父大喜大悲之下,病情恶化?
那他岂不是适得其反,成为了千秋罪人吗?
“来人,快请张先生!”
他心内紧张,连嗓音都变了调,面色雪白,看着自己衣襟上绽开的血色花朵,当真是凄艳刺眼之极。
“别怕,吐了这口血,心里头反畅快了许多。”
祖逖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头,温声安慰。
很快,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抱着木质药箱半跑着进来。
不过他来得虽急,把脉问诊却是不疾不徐,祖逍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甚为担心。
半晌老者才拱手道:“恭喜明公,胸中块垒已消,只需静心调养,不日将愈。”
祖逍闻言不由得大喜过望,看来祖父性命无忧矣。
他提心吊胆了这么久,此时突然松懈下来,顿时觉得浑身虚软。
老者为祖逖重新开了药方配药,又嘱咐了几句,这才安排了侍卫去抓药煎药。
见祖逖没什么吩咐了,正准备起身告退,此时祖逍却突然开口,“先生,祖父病情,但请秘而不宣。”
此老者名张复,亦是来历不凡,为医圣张仲景第五世孙。
本为洛阳太医,永嘉之乱时,跟随祖逖南下,从此便追随左右,成了他的专用军医。
这些天祖逖病重,他一直就近照顾,此时闻言,下意识地便看向祖逖。
见后者微微颔首,方才拱手道:“某定当守口如瓶。”
屏退左右之后,祖逖半靠在床头,第一次认真打量着祖逍。
十四岁正是长个子的年龄,瘦弱高挑,一双浓眉斜挑入鬓,眼睛不算大,却亮若星子。
怎么看都是个聪明内蕴之相,从前如何就以为他木纳呆滞呢?
“方才你所说之言,也有几分道理,可又与王敦何干?”
到了此时,祖逖早已明白,自己这个孙子绝对非比寻常,刚才他那话也许有故弄玄虚之嫌,但肯定不是无的放矢。
“祖父即便病愈,也无法改变目前的困境,若王敦故意示之以弱,陛下的首要目标,就是祖父了。
为今之计,是要让王敦自觉羽翼丰满,成尾大不掉之势。
若戴渊、刁协之流无法节制于他,则两害相权取其轻,陛下势必只能用祖父来威慑王敦。”
这些道理祖逖不是不懂,只是魏晋士族注重名声,将名誉视若性命。
因此明知陛下欲除己而后快,却依然不愿背负谋逆之名。
见祖逖神色莫测,但亦未出言阻止,祖逍便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
“然王敦狼子野心,纵之必反,而朝中诸将无以可御者……”
听及此处,祖逖不禁笑着摇头,“小子年少轻狂,朝中名将如云,如何连区区王敦都抵御不了?”
话虽说得不客气,语气却淡然,显然并非诚挚之语。
祖逍哈哈一笑:“不是孙儿目中无人,祖父想想,梁州刺史甘卓年老多疑,且素无决断……”
自从穿越之后,祖逍便发觉自己变得耳聪目明,头脑也格外清明,尤其是记忆力,简直就是传说中的过目不忘。
他甚至发现自己有个神奇的记忆功能,眼睛可以将看到的所有东西,拍照一般留存在脑海中。
如果不刻意遗忘的话,还能如电脑般随时可以调档,与当时情景丝毫不差。
就算是过去的记忆,也十分清晰,因此当年看过的历史情节,可以很轻松地想起来。
加上原主的部分记忆,点评起来毫不费力。
“右将军周札贪鄙吝啬,刻薄寡恩,且懦弱无勇。而戴渊、刁协、刘隗等皆空谈误国之辈,不通兵法……”
这一番点评,让祖逖不由得刮目相看,小小年纪,看人的眼光便何其毒辣老道,比之一干谋臣更胜几分。
当然,他不知道祖逍所说,都是后人的总结评价,自然是准确无误一针见血了。
祖逖心下惊异,想看看他到底能做到哪一步,于是便故意反驳道:
“鹰扬将军苏峻勇猛精进,岂谓无人?”
“苏峻?哼!”
提起这位苏峻,祖逍心中就有气,后来就是他撺掇叔祖父祖约起兵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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