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烛火摇曳,长乐殿里长燃灯火,在宫中遥望去,很是显眼。

顾仪在灯下读禺山的来信。

这次来信似乎是加急的,不过五天就到了京城,信封拎着沉甸甸的,顾仪猜测可能是有些不可预料的事发生了

她一行一行地读着,心被悬得越来越紧。在读完信后,顾仪倒在了椅子上。

她相信岑观言不会拿这种大事开玩笑。

“禺山近来捉拿一犯人,骤得巨额钱财后杀妻,经审问后知羌人以利诱之,使其为内应,最多一月进犯禺山。”

信里头还夹着一个翡翠吊坠,绿莹莹地包在布里,触之温润,是羌人聚集处才出产的好料子。吊坠上不甚清晰地刻着鸟形,尖利的喙,纤细的羽毛,最显眼的是借着斑点雕出的眼睛,是羌人视之为图腾的海东青。

是王生收到的钱财中最贵重的信物,太过精美,以至于他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也要先戴上试试。

然后成了他暴露的第一步。

顾仪反反复复看了来信,从羌人找好内应,到如今已有将近十天。换句话说,敌人的大军很快就会到达禺山城外,而禺山如今兵力匮乏,正是空虚的时候。

她眉头紧蹙,手指轻叩着桌上的玛瑙镇纸,起身吩咐穿云,“拿我的拜帖来,去张将军府上。”

外头的夜色已经浓重起来,按理来说,未曾提前约好的拜访十分失礼,也容易惹得主人不快。但如今形势紧急,她也只能去寻这个人了。

马车飞快出了宫门,到了忠勇侯府门口。顾仪戴着幂篱,从马车上一跃而下。

张肃,先帝亲封的忠勇侯,国之大将。大宁已平静了很久,少有大规模的战事,张肃也许久没上过战场,只在家中养早年落下的伤病。

侯府门口的小厮接过拜帖,看了一眼拜帖上的名号,心下一惊,又扫了一眼不远处站立的女子,小跑着进去。

不一会儿,一个看着老成忠厚的中年男子快步走来,引着顾仪一行人进了侯府。

张肃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上,带出征战沙场的锋利气息,眼神肃杀看向来人。

顾仪落座在一侧,手交叠在膝上,悠然自若地打量着将军府偏厅的摆饰。

她不愿和军方有太多牵扯,估计张肃也是如此,不过是相看两相厌,却不得不见她一面。

“长公主所来为何事?”张肃生硬地开口。

“求张将军救人。”顾仪对答,拿出带在身上的书信,递了过去。

“如今的大宁,再经不起大的风波了。”她叹了口气,等着张肃看完那封信。

顾仪来找张肃的唯一原因,是张肃至少放不下大宁百姓。

朝中人心思各异,势必不会齐心合力去抗击羌人。前些日子里,京城里还掀起了追捧海东青的风气,也不知又是哪个世家借着和羌人购来的海东青大赚了一笔。

盘桓在朝中的纪家,刚被证据打压下去,也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给她使绊子。

“此事当真吗?”张肃把那封信放在案几上,又拿起翡翠吊坠上的海东青纹饰反复端详。

“本宫可担保,如今也没法子,只望张将军在烽烟起时还能上马一战。”

张肃看向对面女子的眼眸,想辨别她的真诚与否,只看见了一片平静的天空,在提到上马一战时,隐约有乌云翻滚。

他收敛了周身的气势,淡淡地一句“臣自然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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