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渐深,一向温暖热闹的京都,近日阴雨连连。

不过半柱香,院子里已经积了不浅的水,姒铟尘剩的丁点贵女独有的伤春感秋,自艾自怜之情被冷风吹过来,一瞬间碎成渣渣,捡都捡不起来。

这风简直冷的邪乎。

被风零落了一腔感情的姒铟尘只觉悲情都喂了狗,她面无表情的抬手“哐”地一声,利落关上窗户。阴冷的房间也因此陡然一黑,稍稍角落里都已然看不见模样。

“吱吱……”

角落窸窸窣窣声响,一道小小黑影极快窜过,在昏暗的房间里伴着突兀的陶瓶碎裂的声响。

原是矮桌上原本放的盛水的陶瓶被碰到,摇摇欲坠,最后终于坚持不住,一下掉地上碎了几瓣。

“嘶。”

姒铟尘下意识往旁边一躲,转头脸上又一凉。连续两下,仓惶心惊时终于意识到这是屋子太破,漏雨才会如此。

她轻“啧”一声。

‘屋漏偏逢连夜雨,寒重更遭春意凉’原来就是这么个感觉?

姒铟尘:“……”

想到这里,姒铟尘一瞬整个人都不好了。整个人往旁边挪开,抬头顺着往上探了眼,光线太暗,什么也没看见,但脸上还留存的凉意清清楚楚,显然事实就是这套她特意买来容身的小屋屋顶是破的,它漏雨。

而莫说修屋顶了,姒铟尘真真是连下一顿都在愁。

赶忙翻出个小碗,放到漏雨的底下接着,然后直接爬上了木榻,望着半开的门外淅淅沥沥下的雨——开始发呆。

水滴落在碗里,叮咚声响不停。

民间有句老话说的好,民以食为天。

姒铟尘一手搭桌,一手撑着下巴,开始思考该如何解决下顿饭这项大事。虽然她自小长的出尘,常常被人称赞是恍若神女天上来。但她很确认,自己就是个人,是人就要老老实实吃饭睡觉的。

自己动手肯定不指望,而去外面买?虽然雨下的是有点大,虽然小院里的污水积的有点深,虽然城里酒楼饭馆肯定没有关门。

但,某个短短几天已经费了几双鞋子的人不禁皱眉,太脏的鞋子她也不会洗,只有扔掉或者水里泡泡进行简单清洗,根本洗不干净。到现在,姒铟尘数着,她应该只剩下脚上的一双,再有对软底缎头的青雀戏蝶绣鞋了。

那双唯一带出来的鞋舍不得穿,脚下这双……

姒铟尘视线下移,目光定定盯着脚上穿戴完好的鞋子——难不成她以后要只穿着白袜在屋里行走?那成何体统。

不成,绝对不成。

姒铟尘连忙摇头按下蠢蠢欲动的心痒,冷漠的倒了杯水,泛凉的清水甚至带着淡淡的苦流过喉咙,企图无餐饮水饱。

……

“姒姑娘。”

——真真是明珠落沟渠,可怜可叹。

问候这位永安城大名鼎鼎姒家大小姐的人敲门进来后,见到屋里的人一瞬这样想着。

永安的文人雅士,没有一位不曾想过这位永安真真贵比天娇的小姐,不曾提笔为这位贵女留下纸纸堪为洛神赋的赞歌颂词。

就连明似千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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