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永安城,随着日头的高起,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寂静了一整晚的地方忽然变得喧闹。
姒烟尘往荷包装了半吊子铜钱,又数出其中的十枚,揣着无比有分量的‘巨富’,她顺利在街口买来一碗汤汁鲜美的馄饨,上面被店家洒了一小把切的细细的葱末。
很快,馄饨热气腾腾的被端上来,姒烟尘脸上轻松笑意闪过。但视线平铺,眼角余光又注意到那几个零散聚集着的人影,她面色一变,自在放松的笑意骤然收敛,嘴角紧抿。
心思百转之际,只一瞬她就作出决定,装作什么都没发现模样,面无表情的坐在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实木椅凳上,一手拿汤匙,一手端碗。丝毫不着急的将舀起来的小馄饨小心吹凉,然后小口吃下。
等慢腾腾吃完了碗里的馄饨,就着半碗香味依旧浓厚的汤汁,姒烟尘也未起身,又是迎着四周传来的若有若无的探视目光。伸手取过两个面饼,撕碎将它们扔进汤里,待吸够足够汤汁后才再将其都捞起来吃掉。
香浓热度的汤汁顺着滚过喉口,舒适的姒烟尘不禁眯起眼,感受汤水滑过肠胃的感觉,眼里闪过丝满足。她尤其喜爱热汤水入肚的感觉,而以前在府中时候,因为都是从府中厨房统一安排,再精致的饭菜等端到她们面前,也基本变得半热不凉的状态。
如此一来,一年都难得吃口热乎吃食。
精细吃食有精细吃食的细腻美味,街边小作坊也自有粗茶淡饭之野趣。
等吃完站起身,往市集里走几步,而眼角余光下,看到之前吃馄饨,甚至是这段时间出门时一直缀在后头的身影几分熟悉的几个人也跟着起身,此时跟周围人一样,粗布短襟。或行走,或买杂物,或街角休息,只是若有若无投来的目光,证明他们正在跟着自己。
果然如此。
抓着姜黄帕子的手指一点点抓起,攥紧。
心/脏持续着不正常的跳动,已经长出来些许,颇有几分秀气的指甲早已不知不觉中深陷肉里,姒烟尘紧闭了下眼,深呼吸,只有自己清楚,她看似走的端身立体,不急不缓,但实际上裙里双腿都在细细打颤。
她想把人甩掉,姒烟尘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厌烦。
自从发现了这伙人起,一连观察几日,却发现就连自己住的小院附近都随时有人监视着。
不管她想不想承认,她不管是在外头还是住的地方,一举一动,都一直未逃脱他人的监视之中。
一想到或许是每天,又或者一旬或者一月,有人将自己平时的一举一动都毫不保留地报给另外一个人,一个别有目的,另有所图的人听时。
她就觉得恐怖如斯,一举一动被监视下简直全身发冷,可却丝毫不敢表现出来。
日头高起,升起的是春日宜人的温度,而姒烟尘穿着藕粉上衣,及踝的绸布长裙,背后却冷汗津津,中衣明显凉透一片。
又是这群人。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背后……到底又是谁?
她一边走,垂着眸子想,姒家如今只剩她一人,身无长物,又手无寸金之力。
一个差点就进了教坊司,只不过凭借当今掌权者可笑的一念不忍,才莫大荣幸没就此入了奴籍的弱女子,身上还有什么是值得其他人百般心思窥觑的?
半天没有想出结果,姒烟尘一路上都神思不定,整个人显出几分难得的恍惚,只勉强撑着镇定的面皮回了巷子的院子。
僵硬地拿钥匙开门,转身,再关门。没刷黄漆的木门关上,避无可避的发出了“哐砰”的声响,顿时,惊的整个人一下子醒神了。
她抬头,神经质的快速环顾小院一周,特别是墙边两棵三人高的树,很好,没什么所谓隐藏着的人。悄悄透过两扇关着的门板缝隙,偷摸摸地去看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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