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份已经立春,梧桐路口的迎春花已经是含苞待放的状态,似乎只有回到这里,余眠才能感受到生的状态。

余眠拖着行李箱路过宋老太太家门前,等等,这门怎么是锁着的?

她走到门前敲了敲,里面传来了阿黄的叫声,阿黄还在,宋老太太不可能出远门,余眠会想起打电话那天,在电话那头听到的声音,急忙回家搬了梯子,打算一探究竟。

余眠费劲的爬上墙头,看到阿黄在院子里趴着,像是瘦了好大一圈,屋里没人,宋老太太去哪了?

她正出神的想着,突然下面传来了一声,“这是几天不见,都要上房揭瓦了。”

余眠被吓了一跳,转头看到江枫站在下面,脚下的梯子晃动,像是要倒,“哎哎哎。”

啪——

梯子歪倒在地上,幸好江枫眼疾手快接住了余眠,只是没预料好重量,江枫接住她的一瞬间,自己也单膝跪在了地上。

被接住的余眠余眠反应过来,“你,你,你怎么在这。”

江枫把余眠放下,从地上站起来,“来找你。”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猜的。”

猜的?余眠认为,江枫不上山去当个道士真是可惜了。

街巷里传出的声响恰好把其他的邻居引了出来,“小姑娘,干什么呢,这是要拆家啊。”

余眠感到了一丝羞耻,“没,我,我找宋老太太呢,她怎么不在家啊。”

邻居:“害,大年三十那天,这老太太不知道去干什么了,回来的时候,在街口被一辆摩托车给撞了,老人嘛,磕一下碰一下都不行,到现在还没出院呢。”

被车撞了!那她跟老太太打电话那天,老太太就在医院啊,余眠急忙拿出手机,给宋老太太打电话。

“喂,你在哪家医院呢。”余眠跟老太太相处这些天,已经把她当作自己亲人的存在了,听到她被车撞,一下子有些慌了神。

宋老太太:“这么早就回来了?我还以为得下午了呢,你都知道了?我这正打算出院呢,你不用过来了。”

余眠:“你在哪家医院呢,我过去接你。”

宋老太太没办法,这才告诉余眠:“第一医院。”

余眠挂掉电话,看向站在旁边的江枫,“我。”

江枫:“我骑车过来的,我带你过去。”

余眠:“好。”

赶到医院后,余眠跑去前台问:“您好,我想问一下,宋桂英在哪个房间?”

护士:“哦,338房。”

余眠:“谢谢啊。”

打开病房门的时候,余眠看见宋老太太正在和护士争执。

宋老太太:“哎呀,我都说了,我没事了,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倔呢,我要回家了。”

护士:“老太太,你别闹了,医生说你现在还不能走。”

余眠见状,急忙上前问:“怎么回事。”

护士:“你是?”

余眠:“我是她邻居。”

护士:“医生说了,这老太太还不能出院,但她死活不听,非要出院。”

余眠看向坐在病床上的老太太,腿好像没事,只是一只胳膊被挂在脖子上,“我看,她这也没啥大毛病啊,为啥不让出院啊。”

护士气的说不出话,翻了个白眼,“你自己去找医生问问就知道了。”

余眠心里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她先安抚老太太,“老太太,你先在这坐会,我去医生那问个明白。”

宋老太太有些着急,“不用去,问什么问,我一点问题都没有。”

余眠也不听宋老太太的话,固执的走出病房,江枫一直站在门外,他看到余眠是一个人出来了,轻声问道:“怎么了?”

余眠:“我得去找一趟医生问问。”

江枫猜出个大概,“我陪你去。”

余眠找到宋老太太的主治医生,“医生,我是338房,三床宋桂英的家属,我想问一下…”

医生:“哦,宋老太太是吗?她这个病啊,有些麻烦。”

余眠不禁握紧了双手,“什,什么病啊。”

江枫站在一旁,低头看了眼无措的女孩,他用手扶上女孩的肩膀,像是在告诉她,我在呢。

医生:“胶质母细胞瘤,存活时间不超过3个月。”

余眠走出医生办公室,脑海里回荡着医生的话:病人呢,声称自己是一个人,所以情况我们也都告诉她了,她坚持不接受后续的治疗,由于病人的年龄较高,我们不建议手术。

夕阳的余晖洒下,恰好照在了病房里,宋老太太背对着门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夕阳,余眠站在门口,看着那孤独的背影。

很无助吧,很孤单吧,医院的病房,它见过最多的眼泪和依恋,在病痛面前,平凡而又渺小的人类,显得格外无力。

余眠深吸了一口气,故作轻松的走到宋老太太身旁,“老太太,走吧,咱们回家。”

余眠和宋老太太打车回的家,江枫一人骑车跟在后面,他知道余眠表现出来的轻松都是假的,如果老太太真的去世,他不知道余眠能不能承受这个事实,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她身边。

生病后的宋老太太整个人都变得格外温柔,她不再严厉,眉目间多了些慈祥。

回到家后,余眠默默的把房间收拾好,宋老太太想要起身去做饭,余眠上前制止,“行了,你就在一旁坐着,饭交给我吧。”

老太太坐在沙发上看着春晚的重播。

余眠拉着江枫进了厨房,“你,会不会做饭啊,我可能,不太会,要不然,我给你打下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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