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林则是什么样的人,年少时定北侯府远不如现在光鲜,不过是京城中一个三流的侯爵子弟,在京城中不知道要排到什么地方去。饶是这般,他也能从官场上杀出一条血路,成了吏部尚书。他的手段可远远不像他长相这般儒雅,官场上相互倾碾厮杀,多得是见不得人的东西。
这样的人,怎么会容忍别人将自己当成了傻子,在最疼爱的女儿身上下手做文章?
更何况,他还护短得很。
可他到底给江以询留了几分面子,在别人提起女儿被人救回来这件事情时,简略地提了一句,“是江家的孩子救得不假,可却是江家二公子。许是开始传话的人弄了差错,这才让大家误解了。”
官场上愣头青早就被按下去出不了头,能爬上来的都是心里有沟壑的,一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他们对江以询的印象都差了一点,那些原本因为江以询的背景对他还处于观望当中的人,顿时也没了心思。毕竟培养自己的属下,笨一点还能接受,蠢又胆子大的就不敢要了。
他们只有一条命,豁出去了往上爬,死在自己能力上,也算是技不如人。可若是死在蠢下属的手上,只怕都要掀开棺材板爬出来说自己死不瞑目。
众人笑而不语,陆林则也没打算解释。
这般放纵的结果,便是江以询突然发现,原本那些同自己还算是交好的人一下子冷淡了下来,中间一两个还有几分嘲讽的意思。他也不是蠢人,当即知道是被人整了,找了个相熟的人问了问情况。
那个熟人也有点忌讳同他接触,左右张望确定没有人之后,才压低了声音说:“前段时间陆尚书女儿被救的事,你知道吗?”
江以询浑身的血液一冷,掐着自己的腿,才没有失态,“我知道有这件事情,还是我堂弟顺手将人救了下来,我正好遇见了送她回去的。”
那人见他行为坦荡,顿时有些迷糊,“可外面的人说,是你假装是救命恩人,借此和定北侯府交好。”
“一派胡言!”江以询涨红了脸,厉声斥责,“这种有违君子教诲的事,我怎么会做!人不是我救下来的,这是一开始我就告诉定北侯府的事,又怎会衍生出这样的无稽之谈!况且,就算真的是我救了人,这原本就是件好事,又岂能以此为凭仗,同人乱攀关系的。你将我江某人看成了是什么!”
他字字铿锵有力,又是正派的长相,看上去有几分可信。
“原是我听风是雨,误会了。”那人生出几分羞愧,拱手说:“以询兄放心 ,若是下次有人提起,我定会为你解释一二。”
“君子坦荡荡,何须解释。”江以询摇摇头,颇有几分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清高。
那人想要解释的心思就更加强烈,忙说现在就要去替江以询正名。
江以询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原本温和的脸陡然阴沉下来。就算解释了,也定是有些人不会相信,他这么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人际关系,被毁去了大半。
他捏紧了拳头,最后转身离开。
陆云娆并不知道江以询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她从江以萱这里听出点东西来。
江以萱抱着一盆洗干净的梅花,以有一下没一下地往缸里扔着,让丫鬟将梅花碾出汁来,“那天我和哥哥还有娘亲在说话,知道救你的人原来是二哥,便说了一句‘怪不得呢,之前我还在想哥哥什么时候会武功,还能救人的’。他听了当时就不高兴,娘亲也说我还不如怀柔表姐懂事。可我就不明白,我又没说错什么,哥哥骑射本来就不好,以前请武先生练了几回,还不如我呢。怎么偏偏就说我,还用怀柔表姐来和我比较。”
这话里的信息量太大,陆云娆还有点惊讶江以询直接将救人的事说出来,后来听到周怀柔的名字,眉心都蹙起。
江以萱心情也不怎好,将双耳刻花铜盆交到丫鬟手里,自己则是拉着陆云娆一起出去说话,“我不喜欢这位表姐,她……她怎么说呢,老是怯生生的样子,像是我私底下欺负她一样。然后娘亲便会说我,说表姐家这几年光景不大好,让我让着她一点。我又如何不让着她?她却一直可可怜怜的样子,哄得我娘亲高兴,回头来说我。”
周氏的确很疼爱自己的这位侄女,可后来知道周怀柔和江以询有了首尾之后,第一个不满意的便是她。她虽然帮忙瞒着这桩丑事,但在私下里狠狠磋磨周怀柔,还因此将周怀柔的第一个孩子折腾得没了,姑侄两这才正式撕开脸。上辈子江以萱在同她说起这件事时,脸上全是茫然,“阿娆,我现在完全不懂,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她何尝不是活了一世之后才明白。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