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伊莲闻言,抿嘴一笑,道:“若是锦儿喜欢,我自是要给的!”她说着话,便从袖中拿出一朵皎洁素雅的玉兰花来。

众人见了皆是奇怪,心道这白玉兰无甚稀奇之处,莫非这王大娘也学起了三娘子的‘巧思’来了?

“我家这株白玉兰采自一处荒僻山谷,与其他的有所不同,它不仅能花开二度,还听那山里人说,这株白玉兰还有一则传奇可说。”

众女听到这一说法,均是来了兴趣,纷纷催着王伊莲说道一番。

“很久以前,那山谷里来了一位貌若仙子的少女,自称玉兰。当地的农户们见这女子无依无靠,便收留她住在了村边上的山谷里。有一年那山里的农户突然一个接一个的死去,几月间十室九空,幸存者寥寥。玉兰听闻此事后,就想尽一己之力来帮助他们。她询问得知,这村里人都是得了一种极难医治的怪病,若不赶紧找到解救办法,这些幸存者也将相继死去。”

“几日后,剩下的农人得到玉兰的邀请,前往山谷。可当他们来到山谷时,却不见玉兰,只见一株花树在谷中静静而立,树枝上开着洁白如雪的花朵,随风带着阵阵香气。有个农人忍不住摘了那花儿放入口中咀嚼,病弱的身子猛然间有了力气。其他农人得知后,纷纷采食花朵,最后村民们都得了救。”

“后来有一老道路过此村,听他言说后,村民们才知道那玉兰娘子本是天上仙子,因犯了天规被打入人间,那次她是用自己最后的法力幻化成了这株花树解救了众人,而她却因耗尽了仙力,终是灰飞烟灭了。”

王伊莲言罢,轻轻叹了口气。众女听着故事也入了神,不知不觉已走到了野宴之地。

布置宴席的奴婢们见是小娘子们来了,均是上前行礼问好,抬头却见娘子们个个红着眼眶,好似受了什么委屈似的,让这些奴婢们立时安静下来,不敢再多言什么。却听一小娘子道:“伊莲姐,怎说了这么一个伤感的故事,搅得人心里怪不是滋味的。”

“我也觉得这结局不好,倒不如改成这样——”王三娘子见气氛低落,开口道,“那玉兰最后堕入了人间轮回,成了如花似玉的贵族千金,嫁了一个才华横溢的好郎君,最后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众女听了,心里好过了几分,却又嗔怪道:“你这妮子,怎得好好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故事,被你一说到成了人间俗事了?”

“我看三娘子是想嫁人了,便将这心思安在了玉兰身上!”

王三娘子连呼冤枉,见她们还想取笑几句,忙忙转移话题道:“你们看,我选的这处野宴之地如何?算不算得人间仙境?”

只见此处地势平坦,三面林木葱茏,鸟语花香,一面可远眺山下伊河滔滔,却是个视野极好的赏景之地。平地中央用幕布围了起来,以方便女郎们就餐。王三娘子又道:“你们赶紧进去看看,我可是给你们准备了好大的惊喜!”

众女闻言皆是好奇不已,成群结队的挤进了幕布圈里。只见地上已经铺好了地衣,食案坐榻齐备,精细酒食俱全。再看那幕布四周挂着一幅幅仕女像,栩栩如生、姿态各异。

“呀,这不是我么?”

这些却是王三娘子为在场的众人作得画像,画得是去年探春宴时众女的情态。

“你这死妮子,怎把画挂起来了!”圆脸少女不满道,“你若将我画得美些也就算了,这画上,我怎得还是闭眼的!”

众女纷纷看过来,皆是笑。又有几人也说自己对画像不满。王三娘子道:“我这是写实之作,谁让某些人上次将我罚醉了,我这一醉,哪里还在乎这手下功夫!”

“你这妮子,原是借机报复呐!”王伊莲摇头笑道。

崔芳仪道:“锦儿,这回你可得重新作画赔罪,否则我们还得罚你!”崔芳仪的提议顿时赢得了一众叫好。

王三娘子道:“那就看你们拿了什么好酒来,若是不可口,我可不画!”

“你喝多了,哪里还顾得上手下工夫?”圆脸少女拿话激她。却听王三娘子道:“这你就不懂了,士子们要饮酒方能作好诗,我王三娘要好酒方能作好画!”

“这正话反话都让你说了!”

众女皆是拿这机灵鬼没办法,只得吩咐婢子们去取自家准备的佳酿来。

探春宴品春酒是题中应有之义。众女郎皆是世家贵族出身的千金,这拿出手的自是名贵好酒。王三娘子得意洋洋的转圈品酒,尝到好的必要多饮上两杯,方才过瘾。

她拿起王伊莲递上的青瓷杯,只见这杯中酒液剔透,芳香幽幽沁人心脾,抿上一口,只觉酒液绵软甘甜,很是爽口。她又忍不住想再饮一杯,却听王伊莲劝道:“这玉兰酿后劲大,多喝伤身!”

崔芳仪见王三娘已有了三分醉态,笑着对众人道:“今日咱们谁也没罚她,她却自己喝了个烂醉!”

王三娘子饱饮了一顿美酒,又听崔芳仪言语,便道:“我王三娘的酒量可不比男儿差。铃铛,你去拿画具来!且让你们看看三娘子如何半醉画探春!”

却说铃铛颠颠地取了画具来。王三娘子卷起袖子,铺开长卷,拿起画笔便开始认真作起画来。众女也不扰她,自顾自的吟诗作对,品尝美酒佳肴,有不甘寂寞者还叙叙弹起了琴来,场面既雅致又不失热闹。

约莫三盏茶后,王三娘子已然收笔。众女上前细看,却见画得是她们方才饮宴之态。画中人物跃然纸上,野宴情境扑面而来,布局精巧,笔力不俗。众女纷纷在画纸上寻找自己的身影,顿时莺莺燕燕的越发热闹起来。

王伊莲提议道:“这画是好画,却少了一副好字作陪。”

“这倒是,我们该找个书法上乘者出来题写。”众女也都赞成这一提议,却一时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人来题字。却有一人道:“莫若唤那徐三郎前来如何?”

王三娘子听了,点头赞同道:“阿恕的书法确属上乘,还可以让他作诗一首,以配此图!”

“瞧瞧,这便赞上了,我看徐三郎早晚要成咱们妹夫呢!”圆脸少女一语顿时引得众女纷纷议论起徐恕其人。

王三娘子闻言,不依道:“你们这些人,休要胡言!阿恕的书法造诣确实不错,我不过据实说话罢了!”

“你瞧瞧,她这是恼羞成怒了!”圆脸少女道,“铃铛,你还不去唤了徐三郎过来,瞧你们家娘子都急了!”

王三娘子这下真恼了,撸起袖子说是要与那圆脸少女拼命,众女见状连忙上去拉架,最后却嘻嘻哈哈闹成了一团。席中只有崔芳仪一人独坐案边,对一旁的热闹仿若未闻,似乎藏着几分心事。

众人闹到最后也累了,又坐回原位休息。王三娘子的酒劲儿也上来了,她脸儿通红,醉醺醺的出了幕布围子,走到一处清净崖边吹起了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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