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全名叫什么?”
郑瑞没有将这瘦子阿吴直接带回思源斋,而是带到了南市郑记商铺后院的一处空房子里。起初郑瑞没正眼瞧他,直至他被拾掇干净后再次出现在他眼前,他的模样渐渐勾起了郑瑞尘封已久的记忆。郑瑞神色冷峻的盯着阿吴,再次重复问道:“你的全名叫什么?”
那阿吴被郑瑞森冷的眼神骇住了,低着头不敢与郑瑞对视,嘴里喃喃道:“我……就叫,阿吴……小的贱命一条,那,那有什么全名……”
“不肯说?你在害怕什么?”郑瑞逼问道。
“那,那有……”阿吴被郑瑞问得束手束脚起来,全没了方才的油滑惫懒。
“把衣服脱了!”郑瑞干脆下令道。
阿吴惊讶的抬头看向郑瑞,却见他一脸的冷肃,他摸不清这位郎君的脾性,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极了,暗自后悔自己不该为了贪几个钱跟着这两个不知根底的人过来,现在好了,居然要让他卖身么?
阿吴还是有点骨气的,立马将衣服紧紧裹住,双眼一闭,牙关一咬道:“要杀要剐……随,随便,我……我不卖身!”
钱辉在一旁听得忍不住吭哧一笑,心道,就你这德性,想卖身也得有人看得上才成啊!
阿吴的自作多情没有让郑瑞的神情有丝毫的缓和,他霍地起身,几步来到阿吴身边,一把扭住他的一条胳臂,一手将他的衣服扯了开来露出了大半个肩膀,只见那皮包骨头的膀臂上有着一条狰狞的伤疤,从手臂一直蜿蜒到背部。
看到这个,郑瑞的眼圈突然变得通红,脑海中隐约间有一把久违的稚嫩的声音响起,“阿瑟,别怕!”
那阿吴被郑瑞扭着胳膊,龇牙咧嘴的喊疼,发现郑瑞竟半天没反应,不禁扭头去看,却见他盯着自己膀臂上的伤疤发愣,立时疑惑起来,心中似乎想到了什么,却不敢肯定,只偷偷的瞥着郑瑞的神色。
“你真的忘记自己叫什么了?!”郑瑞揪起阿吴的衣领子,双眸赤红,好似一头受伤的嗜血猛兽,他一字一顿道,“那你可还认得我是谁?”
听他这么一说,阿吴心中闪过一个答案,神情却是万分的不可置信,“你,你是……”
“吴、韦、弦!”郑瑞一把将他掼在地上,居高临下的道,“这几年过得怎么样,逍遥的连自己的名字都说不全了?”
“你,真的是……”吴韦弦傻愣愣的倒坐在地上,不可思议道,“你不是……不是被……”
郑瑞却不再理会他,吩咐钱辉道:“你去外面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
钱辉应声去了。郑瑞在一张胡凳上坐了下来,却不言语,就那么直直的看着吴韦弦,像是在打量他,又像是透过他在回忆着什么。
吴韦弦仍旧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眼珠儿跟着郑瑞的身影转悠,神情从不可思议变成了欣喜激动,但最后却全部化作了灰败颓丧,还有几分畏惧和愧疚。他见郑瑞不说话,心里越发忐忑起来,嘴唇哆嗦了半天,才抖出了几个字来,“你,这几年过的……”后边却不知道该用什么形容词了,看郑瑞今日的穿着打扮、神情气度,自然是好的。
郑瑞幽幽的叹了口气,道:“你可还记得,你这名字是怎么来的?”
“自然记得。”听郑瑞问起这个,吴韦弦立刻恭敬的回道。
他这个名字是郑瑞的生父,元家家主元益所取。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有了名字之后那种满满的欢喜之情。他还记得,那是一个秋日的午后,温暖的阳光洒在红色的枫叶间,枫叶随风而动,沙沙作响,几片红叶落在了树下的青袍男子身上,男子正在抚琴,双眼微闭,神情陶醉。
一曲毕,香烟袅袅,余音不绝。男子睁开明亮而温和的双眸,微笑着看向一旁呆坐着的他,开口道:“大木,想不想要一个大名?”声音温润,让人如沐春风。
“想想想,还请阿郎赐名!”他激动的不能自己。
“吾酷爱这弦瑟琴音,故为吾儿取名‘瑟’,尔虽非吾亲子,吾却将尔与阿瑟一般看待,尔等应懂些礼乐琴音,做一个德才兼备的正人君子。故,取一‘弦’字……”男子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更好的主意,转而道,“再取一‘韦’字,你看这‘韦弦’二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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