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蓬又一蓬的热血洒在雪地里,将大片大片的皑皑白雪,渲染成了妖艳的红。
十个能在战场之上冲锋陷阵,攻克无数明军堡寨的女真白甲巴图鲁的亲兵,竟在瞬间就以这种近乎惨烈和窝囊的方式,被屠戮得一干二净。
傅青与他十名手下看得眼睛都红了,感觉怒火剧烈地在胸口翻腾着,简直就要冲破胸膛了。
“嗷!”
终于,有一个手下再也无法忍受,野兽般嘶吼一声就往前踏出了第一步,并瞬间避开林中少年所扔过去的伦多头颅,便嗷嗷直叫着径直冲了过去。
“别去!”
傅青想要阻止已是来不及,同时也意识到此时此刻面对此情此景,哪怕是战术上的暂时退却,也没有办法做到了,唯有奋进上前,行险一搏,或有生机。
此时此刻,淡而自负如这个白甲兵,心中或许也有一丝悔意吧,却也只能硬着头皮沉声下令道:“三人一组!以我为心!缓缓推进!不可冒进!”
说着,他便将双目死死地盯着雪林中那个国字脸少年的动向,同时迈开双腿,小心翼翼地迫近过来。
最先冲过去的那个女真兵,连被黄重真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就已经一脚踏进了一根用藤条编织而成的绳圈里,被倒挂了起来。
然后,只见一根尖锐的木棍儿紧接着呼啸而来,轻而易举地就将正在惊慌怒吼的他,刺穿了胸膛。
“混蛋!”淡而自负的傅青,终究再也无法维持那种冷淡而又自傲的心理了。
他愤怒地骂了一声,停下脚步,用战刀指着重真喝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黄重真。”黄重真淡淡地将双手背到了身后去,以极大的心理和现实优势,回答得极其冷淡,也极其自负。
“皇重真?”傅青恨透了他的这番模样,却也只能强行将这份怒火按讷下去,又喝问道,“抚顺关是你破的?”
“是我。”
“一人屠一城,唯你皇重真?”
“不错。”
“你实在是太嚣张了!抚顺关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那么做?”
“无冤无仇?为何如此?呵呵,自然是为了抚顺城的十万亡灵了。”
黄重真无声地冷笑了一下,便堆起了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以一副十分欠揍的表情说道:“若我说是四殿下指使我做的,你信么?”
“大胆!”自诩已看清了黄重真周边一切布置的傅青,毅然冲了上去,人尚未至,手中的战刀却已高高地举了起来,像是想要一举砍下他的头颅。
哪知这油滑的小子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哈哈一笑就沿着安全道路迅速后撤,傅青好不容易逮住这个机会,哪肯让他如此轻易就脱身,当即苦苦相追。
他的九个手下也以三人为一组,迅速而又凶悍地迫近过来。
但他们并非沿着重真与傅青的那条路走的,因此几乎是以横冲直撞的方式,闯入了重真所布置的第二波陷阱之中……
于是乎,凄厉的惨叫与不甘的怒吼,瞬间便一道紧接着一道地传入了傅青的耳中。
这些可都是他的嫡系部下,是跟着他冲锋陷阵的无敌猛士,曾在与明军的作战之中立下过无数的汗马功劳。
然而此时此刻,就这样以一种堪称屈辱的方式,不明不白地死去了。
这让自负如傅青者,怎能不心痛?怎能不憋屈?怎能不愤怒?
然而,强敌正如狡猾的狐狸般在前方逃窜,即便是强如傅青之类的女真八旗白甲兵,也不得不集中精神全力追赶,才能确保不被之逃脱。
自己的追踪术与速度,那可是在怪物满营的白甲营里,也属于佼佼者的啊。
可傅青却越追便越是心惊,脑中闪过伦多近乎憋屈的死状,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浓浓的悔意——大汗已对这小子足够重视了,却还是低估了他……
至于自己与伦多,更是犯了兵家轻敌之大忌。
“不好!中计了!”
短暂分心的傅青忽而大惊,只见前方正在全力逃跑的小子,突然一个几乎不可能由人类完成的急停,然后回身一矛,重重袭来。
“不过来得正好!”
傅青怒吼着挥刀格挡,却又陡然惊觉,自己稍逊迅速却仍然不可小觑的力量,尤其是那一瞬间的爆发力,在这个毛都未长齐的小子面前,居然占不到丝毫便宜。
矛尖重重地点在厚重的战刀之上,黄重真一个后空翻便已稳稳落地,而傅青却蹭蹭蹭地后退了整整三步,在积雪不多的树林里,留下了三个清晰可见的脚印,才勉强止住健硕的身躯。
看着三个深入雪泥足有半寸的脚印,傅青就像看到三个清晰无比的红掌印,留在了自己那张引以为傲的清秀脸庞之上。
“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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