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雾离开的瞬间,风也停了。

钟萦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男人,掷出朱映,朱映笔在她周身飞舞,不断变大,她边走边拨打了120,报了基本情况和地址,挂断电话的同时,轻身一跃,乘着朱映笔,穿过窗户,追了出去。

今夜月明星稀,只有几片薄云,轻轻地笼着月亮,有几分雾里看花美三分的意味。

月光皎白,一团黑雾在月色下的行动轨迹一清二楚。

那黑雾似乎根本不急着逃跑,飞出窗外后没有立即离开,反而在窗外徘徊片刻,见到她追上来,这才提速,向着人少的公园飞去。

钟萦暗道不好。

此时还未到深夜,路上行人虽少但不是没有。她这样追上去必定惹人注目。地府办事讲究不与人间产生联系,一个人看见了还能用孟婆汤消除记忆,一堆人看见了,那就不好处理了,难道一个个抓过来灌汤?

当即调整方向,落在了天台上,指着怨灵飞走的方向:“缚!”

无数丝线自朱映笔尖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空中织出一个天罗地网,将怨灵层层围住。

缚魂丝越缩越小,最后只剩下只能让他转身的大小。他凝滞片刻,不知为何,钟萦觉得他在空中,与自己对视了一眼,然后,他突然狂燥起来,开始疯狂地用身体撞击缚魂丝形成的牢笼。

钟萦紧紧抓住朱映笔。她不是黑无常,没有索魂的能力,缚魂丝作用有限,最多只能把他困住,并不能把它绑起来限制其活动。但也足够了支撑到黑白无常二人来了。

“收。”

丝线缓缓回到笔中,带着怨灵一同回来。

怨灵更加疯狂,甚至还能听见他撞在丝笼上时,发出的沉闷声响,大有同归于尽鱼死网破的架势。

到底是什么让他抗拒成如此模样?

钟萦伸出手,轻轻覆在上面,试图安抚,希望能够让他平静下来。

他现在就是一团灵魂,缚魂丝虽不会伤害到他,但用这个撞法挣扎下去,肯定会受伤。

怨灵缩着身体,周身的黑气都缩成了小小的一团,看着钟萦落下手掌瑟瑟发抖。

我有这么凶神恶煞吗?

钟萦忍不住皱眉头,又舒展开,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柔一些:“别怕,我是……”

“喀哒”

空气停滞了片刻。

忽然,一道强大的法力波冲击开来!

钟萦猝不及防,直接被法力波冲击,飞了出去,拿在手上的蛋糕洒了一地。她在天台上翻滚了好几圈,一直到边缘,被栏杆拦腰挡住,才没有掉下去。

钟萦被腾起的灰尘糊了满脸,感觉嗓子里都是沙子,撑起身子咳了好几声。

“……”淦!她的蛋糕!

怨灵嘶吼着,周身的阴气迅速膨胀,撑破了缚魂丝。缚魂丝断成一截一截,雪花一样落在地上,化成一滩滩的血迹,飞回到朱映笔中。怨灵变大了数倍,像是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又像是滔天巨浪,汹涌的向她扑来,要把她吞噬干净。

隐约之间,还能在黑色雾气中看到一张目眦欲裂,狰狞恐怖的脸,说一句话,就带来一阵罡风:“不许靠近!”

靠近?

靠近哪里?

这栋楼吗?

钟萦飞速思索,坐在风中,岿然不动,回答道:“你误会了,我是地府判官,我是来……”

说到“判官”二字,怨灵明显更生气了:“滚!!!”

话音方落,钟萦感受到身体下的楼房竟然“活”了过来,像长了无数只手,直接把钟萦推了出去!钟萦在空中翻滚好几圈,稳稳地坐在了朱映笔上。

天台的地板宛如波涛海浪,不断起伏。楼是死物,并不会真的活过来。只是他长时间藏匿于这栋楼,阴气与楼体融合,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栋楼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钟萦观察着天台上的情况。怨灵像一只盘据在山洞里守护宝物的猛兽,被她惊醒,警惕地四处巡逻,不许任何人靠近。

她的工作不仅仅只是化去怨灵的执念,还要对怨灵进行安抚。刺激过大,会加重怨灵的执念,更难将其唤醒。他们和怨灵不是敌人,判官府的服务还是很人性化的。

但从他刚才的反应来看,他对判官本就抱有很大的偏见,大概没办法再近身了。

也不知道黑白二人什么时候会来,这个小区虽然偏僻,她叫的救护车也快到了。

钟萦落在对面楼的天台上,对着对面的怨灵,默默画咒。

她今晚上说什么话都会被打断,干脆不说了。既然不听话,那就直接开打吧!

“镇!”

这次,咒没有融入楼体,而是像一把刀,直直地打入了怨灵体内。

怨灵立即惨叫起来:“啊啊啊!!!——”

这一道咒是她学会的里面最厉害的一个,使其疼痛,控制行动,但不会伤到灵魂。足够有用,缺点也大,时效极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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