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本州岛最北端的青森到东京都,就算乘坐最快的新干线车组也需要在路上耗费三个多小时。

恐山觉赶到车站的时间有些晚,暑假又是去东京观光游玩的好时机,她上车时自由席车厢里已经坐满了阖家出行的大小家庭,无助地在列车过道上站了几分钟后,一位带着幼童出行的年轻母亲把孩子抱到了自己腿上,为她腾出了一个空座位。

恐山觉当然不会因为扭捏和不好意思就让自己白站三个小时,她向年轻母亲道了谢,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列车缓缓驶出站台,年轻妇人怀中的人类幼崽抑制不住好奇心地频频侧身来看漂亮姐姐,在少女回以友善的微笑后又通红着脸埋头于母亲怀里。

“姐姐。”

如此往来好几次后,那孩子终于忍不住向她搭话,四五岁的小孩子说话奶声奶气还有些模糊不清,虽然听起来含糊不清,但能勾起人类本能中对幼崽的保护欲,因此恐山觉也含着腼腆的微笑,专心地听着她的童言。

“怎么了吗?”

“姐姐身体不舒服吗?”

孩子母亲闻言也侧目多加打量了一下这个带着口罩的金发少女,不知道是不是穿着纯黑连衣裙的缘故,她的皮肤比起寻常日本人来说要更加苍白。

在和年轻母亲交换眼神,得到互动许可后,恐山觉伸手轻轻摸了摸小女孩的脸颊,幼童软糯如大福般的触感让她差点忍不住下重手捏捏看能不能掐出内馅来。

好在她还记得这是别人家的孩子,及时收回了手:“姐姐因为要去东京玩,兴奋得一晚都没睡好。”

“我也是!”车厢里虽然一直有低低私语声,但小女孩这一嗓子还是引来了众人侧目,敏锐的人类幼崽往妈妈怀里缩缩,对着金发少女吐了吐舌头。

“你是第一次去东京吗?”少妇嗔怪地低声训了两句女儿,又抬起头来问她。

“是的。”列车空调冷气给得很足,恐山觉暴露在外的皮肤上鸟肌直立,她双手抱胸搓了搓双臂试图驱散寒意。

少妇明显是坐惯了新干线的,早有准备的她把女儿一把塞到恐山觉怀里,变戏法似的从随行包掏出一条披肩。

“你也是在东京站下车吧,不嫌弃的话路上先披着吧。”她一边把女儿从面露惊愕的少女怀里接回来一边说,“这班隼号列车的空调一直特别强劲,第一次坐的时候我也冷得不行。”

很长时间没有感受过陌生人善意的恐山觉有些受宠若惊,道谢时忍不住用上了最繁杂的敬语:“怎么会嫌弃呢,真是帮大忙了。”

[唔姆,遇上好人了呢。]

小孩子的精力来得快去得也快,小女孩刚好就在恐山觉接过披肩的这个时间点开始犯起困来,倒头就睡在了母亲胸前,替有些无措的少女结束了这场对话。

恐山觉摸出手机装模作样地玩起来,同时借着拢披肩的动作拍了拍自己的左肩,

神似迪士尼松松玩偶的半透明火球灵活地躲开了她的手,弹跳到恐山觉的头顶,像融化的史莱姆一样恹恹的,对她粗鲁的动作非常不满。

但火球的情绪很快被车厢前部显示屏中的广告所吸引,随着广告画面的变换,球体上竟然裂开了大概是嘴巴的大口。

[觉!觉!]火球像弹力健身球一样在她头顶上下蹦跳了几下,好像就要从她身上滚下去,但不管怎么动都能稳稳停在她的发顶。

[我们今晚吃那个吧!列车便当!]

恐山觉抬头看了眼屏幕中的广告,她的视力下降得很严重,两米以外的文字画面在她眼里都变成了模糊的色块,但并不妨碍她从广告词中听出是铁路公司为了吸引客人购买特色便当而特意制作的动画广告。

大概是儿时经历的原因,恐山觉向来不爱吃冷食,以前在学校时中午宁愿吃面包也对冷透的便当敬谢不敏。

……而且你的断头饭不就是列车便当吗?怎么过了八十多年还对这种噱头商品这么感兴趣。

她眯着眼,笨拙地在手机屏幕上移动拇指,过了很久才打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想吃热腾腾的红薯饭吗?虽然今天要借住亲戚家,但是借用厨房还是没问题的。]

恐山觉自幼与这游荡世间大半世纪、却依旧纯粹好懂得像个孩子似的亡魂相处,能准确戳到对方的每一寸软肋。

[可、可恶…唔姆!]把形体保持在球状的游魂像仓鼠跑轮一样在少女头顶原地滚动了两圈,最后向她的好手艺妥协。

[那我要附身合体吃三碗!]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