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惊雷击中,莫非是天意?想是那莫时雨命不该绝。苏何看着徒弟打开了匣子,里头装的已然是一颗白骨。巫族的禁术也只有初代大祭司使用过,成功与否但看天命了。
“若是成功了,莫时雨将会成为一只傀儡,除了自身的脑袋会生出皮肉来,躯干乃至四肢皆是木头,时间久了会生出蛀虫,会腐朽,需更换躯体方能维持性命。然而他并不会感到疼痛,也没有喜怒哀乐,你可得考虑清楚了。”
“只要他能活过来,即便是只傀儡也无妨。”
司徒空将莫时雨的头骨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但徒儿有一事不解,木头容易腐朽,何不换成其他材质的?每次更换躯体岂不叫他遭罪?”
司徒空摇了摇头,“那道惊雷是天意,需得用那烈火焚烧过的梨树干,制作出躯体,方能与他的头骨相契合。不过为师倒是在巫族古书上看过相关记载,要想使那躯体永不腐朽,便要用仇敌的白骨来替换,方能生出血肉来,成为一个活生生的人。”
“我会的。”司徒空低头用脸颊蹭了蹭怀中的头骨,“莫时雨,我会替你讨回公道,拿回原本属于你的东西。”
司徒空片刻也不敢忘,莫寒云在计谋得逞后,那轻蔑的眼神如同看刍狗一般。
“本王名叫莫凌霄,有凌驾九霄之意,而九弟不过是父皇见了便感到厌烦的废物,取表字厌之不是很贴切?”
他为他披荆斩棘,铺平了前往东宫的路,而那人却在得偿所愿后,翻脸不认人。以他的性命相要挟,逼迫莫时雨背下通敌叛国的罪名。
时隔多年,不知迷途知返是否还来得及?
躯体的制作费时费力,原本想制作成身材魁梧的壮汉。结果因材料不足,只得雕琢出一副瘦削的身躯。当真是委屈莫时雨,不过看着倒是与他原来的身形相差无几。巫族木匠的手艺过于逼真,司徒空不禁有些耳热。
莫时雨长出五官与长发是在两月后,明眸皓齿、英俊非凡。果然原装的脑袋就是靠谱,与原本的模样分毫不差。只听到对方嘴唇翕动着,开口讲了第一句话,“听雪呢?”
司徒空顿时湿润了眼眶,“王爷,我就是听雪啊。”
莫时雨眼神空洞无神,缓了许久,目光才落在司徒空的身上,那腰间的玉佩,是他生辰时赠与他的。
“你为何变了模样?”
司徒空握住了莫时雨的手,冰凉得没有任何温度,“因为听雪想去收拾一些恶人,被认出来就不好了。”
他似乎在莫时雨眉眼间看到了笑意,而师父曾说过,傀儡是不会笑的。劫后重生方知,再没有谁的笑能像莫时雨的这般拨动心弦了,他以前仿佛是个有眼无珠的傻子。
“我记得你的声音。”
“多谢王爷厚爱。”
“没错,我应当是心悦你的,可为何忽然感觉不到了?”
司徒空看向莫时雨的眉眼,眸中再无往日的含情脉脉,心不由一阵绞痛。事到如今,只怪自己作茧自缚。
“许是王爷想明白了,成大事者,实不该为情所累。”
过往种种,历历在目。可莫时雨已心如止水,痛苦也好,愤怒也罢,再也无法感知。只觉得精疲力尽,不如一梦长眠。
“被处以极刑的窝囊皇子,何以成大事?”
莫时雨提及此事,猛然坐起身,颈椎便仿佛要断裂开来一般,此时他终于意识到,藏在衣物内的躯体已然变成了木头。
“我此刻是人是鬼?”
“王爷还活着。”
昔日文能下笔成章、武能百步穿杨的永乐王,竟变得如此模样?想必心里会不好受,司徒空只得委婉道:“待完全适应这副躯体,便可随意走动了。不过这都是暂时的,王爷日后定会长出血肉来,与常人无异。”
见到自己变成了木头人,莫时雨心中却是毫无波澜,只是淡漠地道了一句“好”,便倒回床榻上,合上了眼皮。
司徒空明知道此时的莫时雨不会感到寒冷,却还要为他盖上被子,“天气转凉,注意保暖,莫要着凉了。”
然而他并未搭腔,想来定是难以接受此时的模样吧,大抵需要些时间冷静,正起身离开屋子时,被他攥住了手腕,带着略微沙哑的嗓音灌进了耳朵里。
“外面可是要下雨了?我似乎听到了雷声。”
说罢,屋外传来一声闷雷,莫时雨赶紧松开司徒空的手,双手捂住了耳朵,缩进被窝里。
他因惊雷而生,却惧怕惊雷。司徒空隔着被窝轻轻拍了拍莫时雨的后背,像哄孩童那般,“王爷莫怕,就当是老天爷打了个喷嚏,你此刻很安全。”
“头疼。”莫时雨从被窝里发出模糊不清的嗓音。
怎会头疼?按理说傀儡是没有痛觉的,莫非师父在欺骗他?司徒空伸手揉了揉他的太阳穴,“这样可否好受一些?”
此时,苏何推门走了进来,外头的闪电照亮了半边天。凉风呼呼地灌了进来,险些吹熄了屋内的蜡烛。于是赶忙关上门,拿着药膏走到了床榻边。
“将此药膏敷在他耳后,可稍稍缓解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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